顾敏一眼就认出她是她当年受辱诞下的女婴,孔府一夕大乱,孔鸣玉打死不认她是他同母异父之姊,打定主意是母亲顾敏认错了人,孔鸣玉派人彻查,结果所得的,全与顾敏指认的如出一辙;光面容相像这一点,其实就难以自圆其说。
她和孔鸣玉渡过人生最黑暗的岁月,她选择离开他,其实她唯一能选择的,也只有离开。
生下她的母亲,苦苦哀求她,不要毁了孔鸣玉。
孔鸣玉是孔氏单传嫡子,孔氏传家接代全靠孔鸣玉这条宝贵的单枝血脉,更加上孔鸣玉前途无可限量,天朝羖皇也相当喜爱出自孔鸣玉的绣品。倘若孔鸣玉与其姊有不正常的关系传了出去,这对孔鸣玉的前途是一大伤害。
她其实无话可说,对于孔鸣玉,她只能说是上天捉弄人。
离开孔府之前,她只问了顾敏一句话。
‘对于我,妳没有任何话要对我说吗?除了求我不要伤害孔鸣玉之外,……难道对于我这个人,妳没有任何话想对我说吗?’
顾敏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空白,好像她对于她而言就是一段空白。
当她说出那句话后,顾敏的眼神才开始有了波动,可是那份波动是痛苦且苍白的感情。
不是恨,也不是悔,更遑论是爱。
顾敏的眼神,彷佛是看着一根从身上断裂的发根,似是而非。那好像是她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没错,可是没有得以储存养育的记忆,那份母爱在日子的冲刷下淡得犹如诞开一夜的短命花。
顾敏无话可说。
这一点她们母女真的是相似的惊人。
顾敏没有给她一句话,她的话全给了孔鸣玉了。
顾千娇捧着手中的上等布料,眼眸凄清迷离。
“从前绣衣,你说只为你一人而绣。”
“难了啊……鸣玉你可知,我将打破给你的誓言。织女绣心,遥望牛郎,识时牵牛织女星,别时王母横日行,一片春心付海棠。”
顾千娇芙蓉玉手,抽丝剥茧,眨眼一瞬,将手中上等布料抽丝万缕,如万烟朦胧,如春雨蒙蒙,一室蚕丝幻化一缕缕仙绫,从点烟,再至丝线,最后成片仙缕天衣相互交织。
顾千娇望着眼前飞腾在半空的绣心衣,以臻大半,即将大功完成。
她从没绣过这般出乎常人尺寸扎实的武衣,她想着再加强肩胛和手腕的护甲,她记得雷檎擅以右手使刀。
腰围的尺寸……这下糟了,她有些不怎么确定。
眼见着就即将大功告成,如果腰围做得小些了,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顾千娇越想越不妥,索性收了全部的丝线。
转眼顷刻,丝线恢复成第一眼所见的只是一块上等的布料。
“真是白做工了,浪费我的功力。”
顾千娇碎碎念了几句,转身走出自己的厢房,步伐往雷檎的中壶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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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娇走到了中壶房,瞧着外头没有小药童经过,探头望了望,又偷偷推开门缝,觑眼瞧着那一道缝中躺在榻上的雷檎。
现在进去应该不打紧吧?都快要算上隔夜了……
早上遇到的童子吩咐隔日才能探望雷檎,现下离隔日不过两时辰,差不了多少,就当她偷跑在先吧……
顾千娇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闪进了中壶房,她没特意隐了自己的气息,想着雷檎重伤昏迷,她应该不会将雷檎惊醒,也就没多做防备。
顾千娇步伐轻飘飘地飞了进去,她走近雷檎榻前,拨开床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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