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可能与钟洋洋有关……”
楚中林微微喘息,隔了会儿道,“中午他找我悄悄问……能不能把呼啸副申长叫来谈话,好像发现重大线索……”
“有点冒失!哪怕代表钟纪委专案组也不可以随便叫实职副省级领导谈话,除非得到上级批准。”
“我也这么回答,他没吱声就走了……”
说到这里楚中林有点后悔,当时忙于整理皮其河的相关资料忘了问清楚什么重大线索。不过从另一方面讲也属正常,专案组成员隔三岔五就有人请示能否叫谁问话,需要履行什么手续等等。
方晟沉思道:“呼啸……那我得回头问问,钟洋洋很多数据来源于审计组,可能涉及到渚固重型机械。”
“渚固……问题很大……”
见楚中林支持不住的样子,方晟连忙说:“你睡会儿,养好身体再说,革命工作来日方长。”
楚中林微笑着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
回到走廊,正好于道明在秘书的陪同下大步过来,当着一班医院领导的面方晟简要介绍了楚中林的伤情和手术情况,于道明则指示院方不能疏忽大意,必须配备最好的医护班子全力做好术后康复工作。
履行完官样文章,院领导们在秘书的暗示下退到外面回廊,叔侄俩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已沉沉入睡的楚中林。
“有线索?”于道明问。
方晟把刚才交谈的内容说了一遍,道:“感觉钟洋洋那边的问题,找皮其河谈话只是导火索,那帮家伙觉得纸包不住火了;狙击中林还有声东击西的设计,让我们误以为公考顶包案是重点,从而掩饰对钟洋洋深入内幕的惊恐。”
于道明批评道:“那就是你做法欠妥了,如此重要的调查必须双人参与,岂能把担子压到钟洋洋一个人身上呢?他要是被灭口,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二叔!”方晟无奈道,“刚来渚泉几个月,到哪儿找到两位既精明能干又忠实可靠的手下?再说那帮人连中林这样身份的,连同我在内都敢直接玩狙击步枪,天底下哪还有他们害怕的?”
“没把握的事宁可不做也别冒险!”于道明怒道,“方晟!你已经不是小方是老方了,行事要稳重谨慎不可毛躁,瞧你现在弄的局面……我还得帮你收拾烂摊子!”
“二叔向来是我的坚强后盾!”
“后盾最多赖到明年就要退了,这回是真退,”于道明眼中闪过几分落寞,“以后二叔帮不了你,必须独自应对种种磨难,所以从现在起就得养成好习惯别动辄冲动、为民请命,明白吗?”
方晟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二叔是理解我的。”
“你呀——”
于道明气哼哼拍了拍方晟的肩,转身道,“去申委听汇报了,那个……你不要去,亲属回避,晚些回去歇着吧!”
“二叔,我哪里睡得着哟。”方晟苦笑道。
当晚又下起了雨,怀里搂着清凉**的鱼小婷,方晟果然没睡着,听了一夜的雨声。
听雨,分不同的心境。
在潇南理工大学读书时,最爱和周小容钻在葡萄架下傻乐,浑身淋湿了还开心得要命;
在方塘村当大学生村官时,每逢雨天总能触发文科生特有的情怀,不知不觉间伤感或回忆;
进了体制步步高升,下雨天考虑的问题就变了——河(海)堤会不会垮塌;城市排水正常与否;五保户、低收入等困难家庭房屋修葺到位情况如何等等。
不是不浪漫没情怀,而是缺乏那份闲悠。当你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总会失去一些东西。
孰轻孰重,是否值得,恐怕永远无法评估,因为人的一生总在不断地尝试,不断地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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