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是被晃醒的,醒来之后一阵晕眩,恶心想吐。
她撑起身体一阵干呕,随即发现对面已经没有刑天的踪影。
慌忙四顾,透过船篷两端看到无数的黑影,似乎就是这些黑影在撞击船身,使得船体一阵摇晃。
而刑天,正蹲在船头护着风灯,手掌贴着船板,灵能包裹整个船体。
穆离醒来,他似有所感,微微侧头,“呆着别动。”
“什么情况?”穆离撑坐起来,仍旧晕得不行,好在身体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
“还不清楚,河里似乎有些古怪。”
穆离强忍着令她恶心的晕眩感,来到刑天身边。后者微微皱眉,仿佛有些不悦。
“我没事,”穆离解释了一句,视线挪移间,但见稠如墨汁的水面上鬼影森森,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看不到两岸,“外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仔细看看这河。”刑天只扔下一句话,就没再理会她。
穆离果然去细看河面,不多时就觉察出蹊跷来。
黑如墨汁的河面,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是沙浆来得贴切。极其细的黑沙混着同样黑而粘稠的水……
“这下面有东西,在控制这些鬼影。”刑天解释道,他的灵能防护之内,穆离感受不到任何的邪气,但眼见这样的情形,她也知道这是一片极为不祥的死亡之地。
“什么样的东西?”穆离现在无法展开神识探查,即便可以,她也没把握冲破沙河的死气。
“不确定,但它身怀上古混沌之气。”刑天神色淡淡,然而他的话,却不像面上表现得那么淡然,“惊蛰不在我这里,有点棘手了。”
连刑天都认为棘手的事情,穆离无法想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惊蛰?我的伏霜剑不行吗?”
“你的伏霜剑属阴,只能以强破强。”
刑天并没有任何一点嘲讽的意思,穆离也明白,倘若是阳剑惊蛰,还能以克制阴煞的阳之剑气掣肘;可伏霜剑属阴,必须精确攻击目标的‘源头’以强破强,否则毫无用处。
莫说她现在身体虚弱,就是她全盛时期,面对敌暗我明的情境,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难道……竟然毫无办法?”
“也并非毫无办法……”刑天说着,一双眼睛幽幽地扫向驴蛋蛋,吓得它脖子一缩,警惕而又畏惧地盯着他。
穆离也主意到了他的眼神,不由满头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工夫吓唬它。”
刑天突然面露诡色,探手将穆离一捞,另一手往船板上拍去,登时双腿发力带着她腾空而起。
眼见这一瞬那小船竟然消失,而刑天指尖正钳着一片枯叶,再看慌乱挣扎的驴蛋蛋,半个身子已经沉入了黑沙河之中。
穆离惊怒交加,怒瞪刑天,“你这是做什么!”
刑天并不回答,祭出金莲台,霎时间金光刺破了层层叠叠的森森鬼影,缠在他腕间的冰丝绢泛起寒光,直往黑沙河里探去。
穆离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惊怒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明知刑天应当不会是那种乱来的人,然而驴蛋蛋此刻已经没了踪影,却由不得她不担心。
刑天腕间的冰丝绢,舞得如同哪吒的混天绫,穆离还从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还是法器。
不多时,一声是猪哼又似狗吠的闷声,自下方的黑沙河里传来,刑天那半透明的冰丝绢绷得笔直,看着脆弱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穆离心知这应当是抓到了什么,心头一喜,“快,拉它上来!”
刑天点头,“小心阴煞入体。”
说完,竟然将揽着她的手松开,双手去扯那冰丝绢。
“尼玛——”穆离身不由己的下坠,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厮是不是脑子有坑?没有灵能防护,此刻她有虚弱至极,连护体罡气都提不起来,那什么隔绝阴煞?!
而且他不能够抱着她,难道就不能她抱着他吗?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她跟驴蛋蛋扔一起,这厮装什么好人!
穆离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下坠之势十分迅捷,只一两个呼吸之间,她的双腿就陷入了黑沙之中,只觉彻骨冰寒。
也是在沉没的这一瞬间,她看见黑沙河面凸起,刑天的冰丝绢果然抓住了什么东西,将它扯了出来。
只是没等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已经迅速没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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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醒’来的时候,眼睛根本睁不开。穆离第一念头就是自己命途多舛,上辈子一定是她造孽太多,因此这辈子才如此苦逼。
身体无法动弹,几乎没什么知觉……奇的是,灵台异常地清明。
随即,她渐渐能感觉到,一股湿热黏腻在她脸上……
穆离心里只骂娘,谁能告诉她,这根能够把她头颅都包裹起来的巨大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穆离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凶残野兽舔舐食物的画面,然后活生生的猎物,眼睁睁看着野兽一口一口把自己吃掉……她心中不由一阵恶寒。
好在……这根巨大的舌头足足舔了她五分钟,似乎没有吃的意思。
随着舌头的舔舐,穆离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慢慢恢复了知觉。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这根舌头并不是单纯地舔舐,每一次柔软的舌头上,有一个凸起的部分划过灵台,似乎就抽走体内令她失去只觉的阴煞。
更为奇特的是,她体虚的无力感也荡然无存,随着知觉一点点的恢复,原本滞塞的灵能也流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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