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从西服兜里掏出的是一个医院的专用信封,学着名记的口吻说:“小小贺礼,不要白不要。”
天蓬一边表示感谢,一边收了,问道:“你俩今晚没事吧?是打麻将还是打扑克?”
“既然来了,就没想走,手早就痒痒了,还有麻将吗?”冯立和天蓬也不外,一边说一边四处看。
“走,费齐,咱俩到楼上去借,你们俩先找地方坐着。小马,倒茶。”天蓬吩咐过保姆就拉着费齐出门上楼。
“能借着吗?”
“你信不信?借麻将准比借菜刀要容易。”
楼上的邻居大哥听说天蓬要借麻将,二话没说,连桌带凳一起借给了天蓬,天蓬则邀请邻居明天来参加婚礼,喝喜酒。费齐在一旁直羡慕他们的邻里关系。
出了门,天蓬给费齐解释:“刚搬进来时,谁家我也不认识,我这一装修,丁丁当当的,楼上楼下也就都认识了。谁家的门呀、灯的哪儿坏了,我就叫工人都顺便给修了,这个门洞里我的名声远比物业公司和居委会要好得多,现在楼上楼下啥说的都没有。”
“我就是没有你这种‘万能胶’的本事。”费齐这回倒是真心地赞赏,他隐隐地发觉自己骨子里缺了这种“胶”质很多事都办得不顺畅。这种胶质在阶级的形成过程中是不是也成为了一种催化剂,费齐说不好,“哪天居委会发现你这种才能就会让你当楼长,专门负责收卫生费、治安费、拥军拥属钱,还有抗洪救灾的丝袋子,旧衣服呢。”
“那我可不干,这得罪人的事儿我可不干。”
这张桌子就只能摆到了书房,天蓬家的小保姆赶紧找布把桌、凳的脚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这个保姆不是他父母家的那个,十五六岁的样子,红彤彤的脸,长相绝对不在天蓬的研究范围之内,据说是天蓬一个同姓的亲戚,口音虽然和天蓬不大一样,但看来挺有点儿主人翁的责任感。
天蓬到客厅又叫了个闲人进来,给费齐他们三个介绍到:“这位是我们局稽查科的关科长,你们四个打吧,我得招呼客人,明天的戏由我领衔主演,后半夜我还得睡一会儿。”
费齐扭头试探着问天蓬:“是关东吧。”
关科长听了很是惊讶,忙过来握手:“你怎么知道?”
“他的请柬是我写的,我当时对你这个名字挺有印像,他的客人姓关的好像一共就有两个。”
关科长一边握手一边夸费齐好记性,好毛笔字。
这个关东四十多岁,一脸肉,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费齐总觉得这张脸好像是忘了放酱油的扒猪脸儿。跟自己当初的想法相距太远。关科长是个过来人,也许私下里已经反复过来好几回了,□□地对天蓬说:“没错,明天你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办,我们就不用你陪了。”
费齐可不敢和他们三个打麻将,忙拉住天蓬:“天朋,我不玩,你再去找一个人来。”
天蓬也知道费齐兜里的底细,把他拉到卧室,从兜里掏出一打子钱,塞给费齐说:“你替我玩,输赢算我的,这三个家伙都有钱,手不要软。”
“不行,我一年也就玩一次,没法跟他们打。”
“没事,臭手抓好牌,你把心态放平,没事,这点儿钱我还输得起。”说完也不管费齐同不同意就把他又推回了书房。
关科长的脸上虽然忘了放酱油,但心眼儿挺好,安慰费齐说:“就是玩玩,救场如救火,放松一次不容易。”
费齐本不想救火,也没觉得这是一种放松,还打算顽抗,冯立站起身来把费齐按在凳子上。冯立的块头能装下费齐,费齐想反抗也不行了。天蓬也搬了把椅子坐在费齐身后,刚要吊庄就又来客人了,天蓬说了声“你们先玩吧”就出去了。
费齐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生活在狮、虎、豹之间的长颈鹿,这三个家伙围着他心中有多高兴他也能猜个大概,这时他只恨自己脖子太长。
吊过庄,冯大夫、费齐、关胖子和唐大记者东、南、西、北地坐下了,冯立掏出一盒精装的红塔山象征性地让了一圈,一边码牌一边点了一支抽了,唐云东拿出一盒玉溪放在桌上并没有点,表现出一种持久战的味道,关科长掏了盒大红鹰让了一下他的下家。
长颈鹿忙装作嗓子紧的样子说:“等一会儿再来。”
俗话说:烟铺路,酒搭桥。递上一只烟在铺了一条友谊之路的同时也有意无意地介绍了自己的经济状况。这种时候,男人兜里的烟就像军人肩上的星星,像汽车的排气量,更像名片上的长长的头衔,费齐不好意思再掏出自己的软石林了,幸好过了一会儿保姆送来了天蓬家的喜烟,他才抽了一支,心情放松了许多,一圈下来他已经给天蓬输了四、五百块了。
又过了一会儿,费齐叫保姆把窗户打开一些,他又输了二百多,虽然天蓬说输赢算他的,但这个输法费齐也受不了。
到十一点多时,天蓬才进来,见费齐已经输了一千多了,忙张罗着重新吊庄。这回费齐坐在了北面,坐在冯立的下家,再打牌感觉舒服多了。天蓬坐在费齐旁边,费齐抓牌,天蓬帮他打了一会儿,费齐见他的理念和出牌的方式和自己全不一样,问了几回,获益匪浅,竟然连坐了三把庄。天蓬见费齐来了精神,而且给费齐的钱还够输的就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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