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元帅在王府大酒店订下了一桌酒席,已经通知了十来个没有走出齐齐哈尔的高中同学,既算是一次同学会,又算是千禧宴。
费齐真是不想去,他不愿凑这个热闹。他想一个人好好地、静静地送走一九九九年,送走二十世纪,更是送走自己一事无成的一年。
写过那首诗的前一天,他去了天蓬那儿,把在北京买的书给他送去,天蓬很高兴,反复摸薮着书的封面,像摸着姑娘的手。
写过那首诗的第二天,天蓬放假来他家,费齐跟他讲了下岗的事和李春林的话,天蓬很是感慨、气愤,表现了一个朋友应有的立场:“□□民主!□□改革!□□!……”
费齐没有想到,天蓬元帅干过屡次的“□□”、“骗奸”、“通奸”之后,居然如此痛恨□□,不知他是良心未泯还是恨他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他哼了一下也学着天蓬的深刻说:“□□如果不考虑可能受到的制裁,当然要比□□、骗奸和通奸更直接,刺激,痛快,方便。民主有时就像一个漂亮的蛋白质女孩,改革有时更像五六岁的迷途yòu_nǚ,胆小的诱、骗,胆大的用强。”
天蓬直直地看着他:“我看你下岗也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干脆在家爬格子算了。”
“那你不永无出头之日了?”
天蓬哈哈大笑:“对了,这也快两个月了,咱俩去找乔三去,要是谈得来就带着他喝一个醉,如果谈不来,咱俩去喝个痛快。你也别上火,有机会我给你找个工作干干。”
三江网吧门口停了几辆大摩托,天蓬和费齐围着摩托刚欣赏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两个小子问他们要干什么。两人刚要解释,乔三从里面出来确认真的是费齐,很是高兴又见到他。费齐也很高兴,高兴的是他和天蓬准备好的那一套见面的话不用说了。费齐给乔三介绍了天蓬,乔三立马就把天蓬也当成了自己的铁子。天蓬大赞摩托带劲,乔三听了更是高兴,告诉他俩这是他们几个哥们的。刚才在里面见你们俩个冲着摩托比比画画的才出来看,我就觉得像是你吗。进了屋乔三又把另几个哥们都叫出来相见。天蓬极高兴,说了一会儿话,就拉了乔三,又带了乔三的两个哥们,五个人出门打了两辆车就去温州海鲜城,喝了三个多小时出来又到小野洗澡,洗过澡唱歌,五个人从小野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多,又找个青岛啤酒城喝啤酒。
乔三听说费齐下岗,马上就要费齐过来帮他做网管收银,费齐挺感激他,说过了年如果找不着更合适的活儿一定来帮他。乔三也不强求,又大骂老朱不是东西,哪天一定剁了他。
费齐问他和小文的事,乔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老东西这回把小文介绍给一个大款,倒腾汽车的,在齐齐哈尔挺有势力,小齐你看着,你别看他有钱有势,早晚有一天我让他进残联。”
天蓬在一边听着高兴,大赞乔三有种,够爷们儿,举杯邀大家痛饮。
网上有人说,同学第一年聚会是渴望,第二年聚会是观望,三年之后是失望:职位的攀比、收入的攀比、老公的攀比、衣着的攀比,买单的攀比,青春的女孩变成世俗的师奶,同桌的你我已为人父母,挥斥方遒的愤青变成恶俗的官僚。
同样像网上有人说的“如果爱她就不要和她结婚”一样,费齐觉得不赴同学聚会也是为了保留那些让人不能忘却的纪念。本来高中生活能够让费齐不愿忘却的纪念就很少,他觉得如果把当年就已经很烦的学习生活在今天拿出来怀念只能证明自己多少有点儿变态。就像今天有些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返城的知青回忆当年上山下乡的生活,竟然在其中找到了乐趣和理由一样。费齐觉得这简直就像是被□□,一辈子幸福几乎被毁,但几十年后却回忆起了当时不能体味的快感。
费齐当然知道自己的不愿赴宴、不愿凑热闹也许关键是这些年来没做成什么的原因。如果网上那个人说的是对的,自己坐在酒桌上一项项攀比后,注定是个输家。奥运会的庆功宴上最难过的一定是夺标呼声最高又一金一牌儿未得的那个倒霉蛋儿!
但是,到底谁是丑小鸭,到底她变了天鹅没有。到底谁是仲永,谁是润土。这些谜底全将在同学会中揭晓。这怕也是同学会得以存在的一个另类原因吧。
这时候他常常能想起上学时总是不理解父母怎么当了一辈子的小职员,怎么一点儿抱负也没有。前几天二哥带着孩子从大庆来齐齐哈尔,他的小侄子费权成天的问他是不是大富翁,有没有汽车,有没有“老死来死”,有没有“奔死”,有没有一千万、一万万!不管他有多么的倔强,也开始对自己陶渊明式的高傲和伯夷式的没用有了怀疑,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才问了自己几遍富翁的事,心里就开始觉得惭愧,看来三人成虎的事定然不假。他开始怀疑当初是不是有点儿固执或者意气用事。费齐很是疑惑,孔子说的“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是不假的,不过立是不惑的前提,看来该立的时候不立,早晚都是要疑惑的。当然,也不用那么教条,非要到三十岁、四十岁的整数不可。
一个人是否四十而不惑极少有人关心,自然也就没人拿各种眼光向你致敬,但你立还是没立,不论是从你的行头、还是你的坐骑、甚至是你身边女人脸蛋儿的分数上都能看得出。最近,费齐碰见了几个已经“而立”的从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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