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嬷嬷看起来是府中的老人,行为规矩利索,大约看我是个小丫头,说起话来一点也不避讳,因此我正大光明的听了一回关于将军父亲与田氏之间的八卦。
原来顾田两府本是世交,我爹和田氏是指腹为婚,自幼一起长大,只是两小无猜未必就会两情相悦,外人眼中郎才女貌颇为登对的两人其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都道强扭的的瓜不甜,可“落花”偏偏不信这个邪,哭闹着将事情宣扬光大,但“流水”依旧执意不从,眼见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委屈到这个分上了还未得偿所愿,田相大为恼火,据说后来还是由国君颁了一道圣旨才勉强成了这段姻缘。
“这便是将军遗落在民间的女儿,你还记得当年从沉丰江回来老爷要求他娶夫人时的情景吗?死活都不肯,口口声声说已有了妻女,当时我们都不信,谁想到竟是真的。”
“嗯,这丫头看上去也有十六七岁了,只是不知生在哪个贫苦的乡间,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个小子呢。”
我险些摔倒在地,这两个嬷嬷定是年岁大了眼神不好,她们难道就没有瞧见我蓬头垢面的脸上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以及衣裳虽然褴褛了些可身段还是很窈窕的吗?
说话间已行至一间精致的房屋前,里面灯火通明,中间放着一个大的雕花木桶,旁边沐浴用品一应俱全,她们让我坐等着便自去打水。
一番折腾下来已至深夜,我向来是沾床就着,可今晚不知怎么了,翻来覆去好久才渐渐有了困意,将睡未睡之间听得门吱呀响了一下。
似有人向床边走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原本黑暗的屋中涌现出了一圈圣洁的银色光芒,光芒中心站着一个身着盔甲,手执长剑的男子。
我咧嘴笑了一下:“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接着慢慢抬起手,笼罩在周身的那环银光渐渐聚成一束向我飘来,没入额心的一瞬间屋内再次恢复黑暗宁静。
恍恍惚惚间我自当做了个梦,遂没再意,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直到翌日早晨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我虽然没有择床但却一直有赖床的毛病,过去在荒夷山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天是被师父强行拖起的。
因多日颠簸,风餐露宿,本以为今天可以睡个安生觉,可偏偏事与愿违,我想想有些生气,便索性将头蒙进被子里装听不见,那敲门之人却偏偏很有耐心,也不说话,只一下一下富有节奏地拍着门板,我始终不理会,那声音便也渐渐止住了。
我在心里窃笑一番,刚换了个姿势舒服地闭上眼睛,“咚咚咚!”这回的声音简直能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我也忍无可忍了,“腾”地坐起来,一掀被子起身吼道:“谁啊!大清早的扰人好梦,来者是客的道理懂不懂!”
门一开,“哗啦”一声,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直浇了我满头满身。
面前一溜站着五个女子,中间的那个约摸十二三岁,身着银红色纱衣,梳着双丫髻,面庞白皙,红艳艳的嘴唇甚是娇俏可人,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压着火气含笑相问:“是你把水放在上面的?”
她眨眼扮无辜状:“是啊,可门是你自己开的呀?”
早就听说田氏与顾恩泽的女儿顾萱,娇生惯养,个性极其不善解人意,素有“小难缠”的绰号,之前我认为毕竟是金闺玉质,再怎么还能刁蛮过我这个乡下女子不成?如今一看传言果然非空穴来风,小丫头比起我是有过之无不及,既然她给我的见面礼如此特殊,那做姐姐的我也断不能落了俗套惹来耻笑,必得狠狠反击灭了她的气势,日后方可在顾府立足,思及此便回身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
五位女子齐齐后退一步,顾萱惊道:“你要干嘛?”
我和蔼一笑:“既然是挑事儿嘛,那就来点真格的,刁虫小技顶个多大用?姐姐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做美人如玉剑如虹!”
说毕一脚点开,刹那间掠出剑影万千,将那五女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虽然我内心是经过一番权衡的,可此举直接导致了将军父亲与田氏据说是十几年来的首次正面冲突,一个认为我野蛮不知礼数,须得严加管教,一个则觉得孩子间初次见面有些不愉快很正常,无需苛责太多,两人各执一词,据理力争。
毕竟是我动手在先,我以为父亲好歹会表面上训斥我一番,或者让我道个歉什么的,可一上午过去了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这下弄得我心里倒惴惴不安,思前想后还是主动来到书房请罪,没想到田氏居然也在,听明了我的来意,将军父亲呵呵大笑,田氏则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不明所以,父亲笑道:“我刚才正说,不出三个时辰,莲儿一定会过来认罪,结果话刚说完你就来了。”
我颇觉不好意思:“爹,我一来就给你惹了祸,这要是换成师父,铁定得挨顿罚。”
“莲儿。”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师父是个非同寻常的人物,他教给你的所有东西你都要牢牢记住,终有一日后会对你大有用处。”
我讪讪一笑:“只怪我不像爹生得这么聪明,学的东西只怕大半都已还给他了。”
他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我正打算悄悄溜走,他又转身道:“对了,我已吩咐人另打扫了一处院落,过几天还会有一个专门的人来教导你,萱儿小你四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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