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十七夜的怨念过于强烈,也可能是山兔趴倒时的重击成为了一丝契机,总之南烛终于轻哼一声,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虬劲的林木、柔和的光斑、松软的棕褐色泥土,以及身下传来的坚硬嶙峋的质感,硌得他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愈发的不适。
等等,为什么会遍体鳞伤来着。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模糊的记忆渐渐复苏。记忆里,自己似乎在红发少女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躲过一bō_bō岗哨,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墙头,然后就是脚下一空……
“啪。”南烛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喟然长叹。
大意了。
当时被少女那种寄予全部希望的目光一看,下意识的只想着摆出一个帅气的动作,潇洒的从墙上一跃而下,跳之前却没想想脚下的可是三仞的高墙。
三仞啊。
南烛犹能记起当时看在眼中的陡峭山坡,以及那一脚踩空的失重感。惊慌之下,自己只是来得及把兔子保护在了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以期能减缓一下撞击。
然后就是天旋地转的翻滚,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的颠簸与痛感,再之后就失去了记忆。
南烛神色一暗,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似乎从自己选择了抄近路而进入这片山林之后就被霉运给缠上了,先是被一下子抡在后脑勺抓回了山寨,再是被囚牢的铁栏杆教育了一番,又是被那个暴力至极还满脑子危险思想的萝莉寨主打到几乎散架,简直浑身上下从ròu_tǐ到魂灵都遭受了残酷的折磨。
总是莫名的晕倒,总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总是多上那么几处伤痛……更可怕的是这已经逐渐内化成了一种习惯,渐渐麻木了起来。
“呜呼哀哉。”
南烛不禁又是一声长叹,聊以抒发心中的郁愤之情。随后,他活动了一下身子,正准备站起身来,却发觉后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风一吹还有点凉。
这么说起来刚才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自己。
“莫不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南烛猛然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眼前阳光明媚的树林也陡然间多了几分阴森之感。他颤抖着缓缓扭过头去,赫然看见了山兔那张天真无邪的睡脸。
此兔横跨着树干,侧脸压在自己的后背上,挤出了一个滑稽而又可爱的表情。两只兔耳弯折着搭在一边,随着她“哈~呼~哈~呼~”的呼吸声一颤一颤的。
啊,多么可爱的小动物啊。
南烛的心弦被触动了一下,简直想一把抱起她然后用脸蹭来蹭去。
——直到他的视线向下移动,看到了从她口中垂下的那一道晶莹的水线,以及在他后背上汇集而成的那一汪小小的水洼。
啊,多么欠揍的小动物啊。
想到这身白衣可是自己唯一一件拿得出的手的衣服,如今却遭了此兔毒手,南烛的心中就不免悲从中来。
这身白袍叫做“绣袍”,是通过院试之后府州学政发下来的,不但体裁合身,舒适美观,更重要的是作为秀才身份的证明。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殊为珍贵,若不是这次远去赤临城参加秋闱,这身衣服可以带来诸多便利,他才不舍得穿。
然而他又转念一想,这一路滚下来,这身衣服也不知被蹂躏成了什么样子,只怕早就不能要了,事到如今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还是先逃出这片山林再说吧。
南烛抬起头瞧了一眼天光,大致推断出现在刚过正午,大概未时左右,而自己从那山寨逃出来的时候应是刚过辰时,一共不过两三个时辰,那个寨子那么大,再加上浅秋应该会给自己打掩护,这样算来自己的逃脱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嗯,时间应该还充裕。
南烛点点头,心中稍安。旋即,他把手伸到背后,揪着某兔腰上系着的碎花布带将其拎了过来。
被他这么一拎,山兔却仍旧沉浸在梦乡里,四肢自然垂在空中,一双兔耳连着脑袋一道低低的耷拉着,仿佛一只被挂起来晾着的布娃娃。
不,这样说也不妥当,毕竟布娃娃是不会流口水的。
“喂,兔子,起床了。”南烛晃了晃手里的兔子。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哈~呼~”之声。
“喂,起床了!”南烛又加大了几分音量,再度晃了一下。
“呜嘿嘿,口水蛙,吸溜~”
说什么梦话呢这是?南烛一脸的无奈,简直无言以对。他强忍着身上散了架一般的痛感,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双手托住山兔的腋下,用力的摇晃了起来。
“起床了啊!”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山兔终于“呜诶”一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南烛。
“主人?”
“啥?”南烛一脸怪异的看着她,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此兔说的瀛洲语翻译过来是“主人”的意思。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认上主了?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担忧的摸了摸山兔的脑门,莫不是这一路骨碌下来把这孩子摔失忆了?
“呜啊啊,没什么。”山兔似是终于回过了神来,小小的四肢在空中挣扎了起来。
南烛把她往地上一放,头一低,却是眼前一黑,冒出了些许金星。旋即,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
“不应该啊,早上刚吃过饭了,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饿?”他揉着脑门,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心中却大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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