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单是出身低微也就罢了,可他人又笨拙,面貌又甚是丑陋,这让我这做母亲的如何接受?”苗昭容拭拭泪,叹道,“官家糊涂,怎么柔儿竟也同意了?”
滔滔想着瑜柔素日便是个最难琢磨的性子,任谁也摸不准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看着苗昭容伤心,她心下也不忍,踌躇一会儿安慰道,“娘子莫要伤心,我且去劝劝姐姐再说吧。”
待到了偏殿门口,远远地见打磨光滑的湘妃竹帘子挂在殿门两侧,四处静悄悄没个声响。丫头见了滔滔,忙屈膝行礼,请她进去。
滔滔狐疑地踏进偏殿门,见瑜柔身着葱绿曲水纹缠枝褙子,面上有些憔悴,略显苍白,正微微躬身在书案上,临摹名家画作。身旁默不作声站着那个酷似十三的小黄门。瑜柔不用说话,手上动作只一停顿,他立刻便心领神会,熟稔的替她洗笔,换笔,看上去竟分外安宁和谐。
滔滔站在地上,定定看着瑜柔面上平和安宁的神色,略一犹豫,又悄无声息退到殿外。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此举也未必是任性而为,况且自己出面去劝她,无论是何意图,看在她眼里,总会变了味儿,且随缘吧。
一时满怀心事回到坤宁殿,却发现皇上已离去,只剩皇后一人低头逗着怀里的小人儿。滔滔望着她添了几丝银发的身影,微显落寞,不由问道,“官家为何不留下来用膳?”
皇后闻言,动作稍有停顿,旋即便淡淡道,“我今日吃素,恐不合官家胃口,便请他回福宁殿用膳了。”
滔滔见她这别扭的样子,哪有不明白的,什么“请”,那分明是“撵”,便靠近她坐了,劝道,“娘娘,看官家的样子已是后悔了,您又何苦再如此呢?那张贵妃在时,您都忍了十多年,现下她没了,您何必又为个死人置气?”
“本宫犯不上为个妾置气。”皇后将手中拨浪鼓收回,坐直身子冷冷道。
滔滔明白过来,她八成是在气皇上,因此也不便再劝,只得叹一声,挥挥手命乳母抱了仲针下去喂奶。
皇后见气氛沉闷,笑言道,“过几日开封府便要进耕牛到宫中“鞭春”,你往常不是最爱看热闹吗?到时候再带着仲针来,也陪我说说话。”见滔滔行动间有意无意护着小腹,不禁疑惑地看两眼。
见她小腹微微凸起,她心下了然,不禁笑得眉开眼笑,道,“你这是又有了?”
滔滔哪里能想到,刚出了月子便又会怀了身子,见皇后已是看出来,不由羞红了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皇后握了她的手一拍,道,“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现如今你和十三好好的,我便安心了。”
不成想从皇后这里回府没几日,滔滔便听十三说皇上病倒了,且病势沉重,几度“不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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