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八年四月,仁宗皇帝崩于福宁殿,十三以皇太子身份承继大统,尊曹皇后为皇太后,迁居宝慈殿,滔滔为皇后,入主坤宁殿。
滔滔怀胎九月,待就馆之日,竟诞下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因十三见她二人瞳仁乌黑明亮,同滔滔一样,端的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故而亲自做主,将大公主唤作倩兮,小公主唤作盼兮。
先皇卒然驾崩,十三仓促间继位,要处理前朝后宫一应繁杂政务,因此日夜操劳,每晚都要忙至漏夜才得安寝。他唯恐回宫时惊动滔滔,故而大多在福宁殿安歇。
他二人乍生生聚少离多,滔滔也是百般不适应,这日从皇太后处回来,便扶了木荷的手去钦明殿。这还是她入主坤宁殿后,第一次来钦明殿,想着往日种种,心中不禁感慨时过境迁。
钦明殿内静谧安宁,连熏香都不曾用,十三正伏在紫檀木御案上凝神批阅什么东西,神情分外专注,还不时停笔思索。滔滔见状,挥挥手命木荷退下,定定望着自己的夫君一身明黄,气宇非凡端坐案前,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难言的悸动。
十三沉思间感觉面前有人,抬头一瞧,果见滔滔站在金砖地上瞧着自己,一双大眼中神情变幻,不由一笑,将笔撂下,走至她身前,拽着她身上的黄地碧牡丹花纹皇后常服,一端详,打趣道,“怎得今日有空来了?竟不向朕行礼?”
滔滔闻言,作势便要躬身下去,慌得十三一把将她揽在怀中,道,“你还真行礼啊?”滔滔弯着唇角,捏着他的腮嗔道,“美得你!”说着便要推开他。
十三只管搂着她不放,弯起双眼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她好容易养起来的圆润身形,腰间已空荡荡挂不住衣服,禁不住皱眉叹气道,“你刚出月子便要安顿先皇后妃和小公主,比在府中时瘦了许多。”
滔滔想着他为了朝政已是□□无暇,不忍他再挂心自己,便顾左右而言他问道,“方才进来见你在沉思,忙什么呢?”
十三将她拽在窗下圈椅上坐了,捏起一块新进的红豆糯米糕,喂到她口中,道,“你猜?”
滔滔瞧着这糕比素日常吃的样式新颖,吃到口中也是酥软柔滑,满口甜香,不由笑意盈盈,侧头道,“你登基不久,定是会捡着要紧之事处理。”她眼睛一转,笑道,“难不成你想重启新政?”
“你懂得倒不少。”十三伸手替她拭去唇角细渣,看她吃的开心,不由也跟着心情大好,摇摇头道,“不对,再猜?”
“任免官员?”历代新皇登基,都免不了要任免朝廷命官,十三定是也在谋划。
不想他仍是摇头,“再猜。”
滔滔本就是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才随口一问,此时屡猜不中,已是有些灰心丧气,不由噘嘴道,“哎呀,人家不猜了,你故弄玄虚。”
十三瞧着她娇俏动人,累日的疲乏也少了许多,笑着揉揉她小手,拽她至御案前,道,“你看看。”
滔滔顺他手指一瞧,是一卷明黄诏书,她好奇看那帛上,十三刚劲有力的字体写到,“皇帝若曰:惟坤仪承天,以亭育万物。惟阴景配日,以照临四方……咨尔高氏……早嫔藩邸……遂加褕翟之饰……今遣具官曾公亮、具官陈升之,持节册命尔为皇后……”
她看到这儿,方明白过来这竟是册封自己为皇后的诏书,心中簇簇乱跳,待接着看下去,那上面又写到,“畅肃雍之化,敦螽斯之义,尚播美于彤史,以垂光于万世,岂不韪欤。”
想着十三这些日子朝政繁冗,每日还要冒着风霾去拜祭先皇,身体刚好些,便挂念着册封自己为皇后之事,且竟亲自拟定诏书,滔滔一时感动的心中发堵,回头望着十三俊脸,眼中不由蒙上一层泪雾,喃喃道,“你现在便行册封礼,会不会被大臣进谏?”
“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十三向她耳根上轻轻一吻,旋即取了玉玺来,握着她的手一同郑重按下去,道,“梓童可满意否?”
滔滔看着嫣红朱砂挥就的诏书,一时情难自抑,又不好像做女孩儿时那样直抒胸臆,便故意指着“敦螽斯之义”几个字道,“用哪句话不好,你非要用这句。我都生好几个了,你还让我生!”
十三侧头瞧着她翘翘的鼻尖和微微撅起的红唇,俯身轻轻在她脖颈间印上一吻,道,“才三个怎么够,嗯?”。滔滔通身一软,羞红脸推他道,“没正经,这可是钦明殿,仔细有人递折子进来。”
十三呵呵一笑,拦腰将她抱起,向内室走去,道,“你还要奉旨给朕绵延子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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