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本不忍打扰师父沉思,但见他主动与自己亲近,不禁大喜,脚步跫然上前,与师父并肩而立。
颜玖仰起头,看着巫峡两岸高险巍峨的青山和那崎岖陡峻的峭壁,目光哀伤,似在唏嘘感怀,也有悲戚沉痛。
寒川见状豁然醒悟,这里是巫峡,正是十年前颜玖被沧崖派围剿、最终连累恩师丧命的地方。
“师父……”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颜玖没有看过去,而是抬手指向前方一处斜插入壁的巨石,轻描淡写道:“就是那里,我们被沧崖派的人逼到那块大石头上,逃无可逃,师父自爆于扪天阵中,我被云济沧一剑刺落……”
“别这样,”寒川怕他哀思过剩伤身,急声打断道:“颜如玉,你……”
颜玖便从过往的回忆中挣扎而出,偏头看向他,牵了牵嘴角,那表情艰难得根本谈不上是个笑容,他屈起手指往寒川额上轻弹,嗔怪道:“你叫我什么?又没大没小了。”
寒川紧抿双唇回看过去,劝慰的话一时变得苍白如许,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师祖对你……很好。”过了一会儿,他才叹气道。
颜玖倜然:“是啊,很好……我对你不也很好么?这是师门传统。”
寒川想说那不一样,沈逢君和颜玖,颜玖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师父解释这份藏匿了许久的私心。
郁结、憋闷、心痛、怜惜、懊恼……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从内心深处翻涌上头,叫嚣着想要破体而出。
寒川闭了闭眼,重重地吁了一口气,一把将负在背上的渐离拔了出来,握着剑柄一转一拧,将窄刃剑反接到铜制长箫之上,末端向甲板用力一顿。
渐离从分为两截的箫鞘和窄剑被连成一杆状若□□、又好似铜棍的兵刃,寒川将它横于前飞快向身侧一挥,足下发力猛地窜了出去,踏着江面攀至峭壁之上,朝那块渐行渐近的巨石飞掠。
颜玖大惊,扬声叫道:“川川,快别乱来!”
船上的人都被这一嗓子惊动,纷纷来到船头,顺着颜玖的目光向山崖望去。
只见寒川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一支离弦的箭,疾冲向巨石,停落在陡峭的壁峰上,单手抓稳横向生长的树枝,爆喝一声,催动内力挥起渐离,一剑将那足够十余人落脚的巨石,劈成了两半!
此时船已顺水行至巨石下方不远处,众人眼看一道黑影从上方坠落,仿佛下一刻就会撞翻船只,把人砸成肉泥。
充满惧意的惊呼之声被半块巨石滚落江中,拍击水面的巨响所掩盖,大家还来不及松口气,又见前方的江面上乍然现出一个翻涌不息漩涡,货船被卷了进去,随着浪潮剧烈摇晃起来。
颜玖连忙帮着船家扯帆、撑浆、抛锚,奋力好半天,才堪堪把船稳住。
寒川蹬着峭壁飞回来,刚踩在甲板上,就被他师父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你个小王八蛋,简直胡闹!石头和大山是砍着玩的吗?是不知道危险二字怎么写啊?以后没有我的同意,就不许拔剑,不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船上众人见识过寒川的能耐,谁也不敢多言,更不敢上前责备或者劝说,见船只无恙,就都默默地散开了。
剩下师徒二人站在船头,一个气得胸口起伏疾言厉色,一个面色如常不卑不亢。
颜玖看着寒川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拿他没办法了,赌气一般道:“罢了,你大了,如今又已然出师,我管不了你,往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寒川这才变了颜色,急忙上前一步,抓住颜玖的袖口,支支吾吾:“师父,我只是……”
“什么?”
寒川的语气和目光中皆充满了委屈,嗫嚅道:“怕你睹物伤情……今日我斩了山石,明日定再为师父斩尽琅琊府!”
颜玖一听这话,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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