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头顶头对坐在颜玖房中的小几两侧,吃了到一半的时候,身上发了汗,暖烘烘的,心情也舒坦不少。
颜玖便趁机问道:“川川,你昨天到底为啥恼?”
寒川听他这样问,满腹想要倾诉的衷肠几欲喷薄而出,却找不到零星半点能够说服彼此的立场,最后只好又憋了回去,捡了个似是而非、不疼不痒的理由,回答道:“那人、那人是男子,有违纲常……”
颜玖闻言,心中诧异惊讶不已。这十年以来,他每每有需求要解决的时候,都会下山寻来一个切合自己口味的男子,并与之交欢。
寒川懂事早,原来他这些年竟是如此抵触着龙阳之事,却隐忍不发的么?
颜玖顿感抑塞,温香软玉谁不爱?只是若非不得已,哪个男人愿意和硬邦邦的同性牵扯不休?
他沉吟片刻,实在不愿让徒弟为这事对自己持有心结,便压住烦懑,斟酌着说辞开解道:“喜欢什么样的人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且也并无优劣之分……”
寒川心知被误解,又不能明告诉的师父自己只是拈酸,一时无话。
不过颜玖说得不错,喜欢谁这种事怎能自控,若能,他也不用这般烦恼了。
“我晓得了,以后不会。”寒川敷衍般应了一句。
然后谈话终止,而两人之间从昨儿开始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却缓和了不少。
一直补眠到正中午,颜玖起床,吩咐红绫带着食儿陪自己一起去鸟厩喂巨鸢和小隼,那两只鸟都是颜玖自己从小养大的。
巨鸢高大威猛,展翅丈余,其背宽厚,可负双人飞行,是一种十分稀少的飞行坐骑,据传世上统共只有寥寥不过一掌之数。
小隼毛色黑白相间,十分漂亮,形微不过半尺,但飞行速度极快,且耐久力强,平日可遣其做往来书信用,比信鸽要快了许多。
颜玖让红绫把自己的手书放进小隼脚上绑着的小筒里,自己去开巨鸢的笼门——大鸟粘人,又总是莽莽撞撞的,也散养过几天,差点把翡昕阁的房盖掀飞。
红绫塞好信,有些不确定地问:“主子,您还真让少主上来?给大少爷碰见了怎么解释?”
“什么少主,沈师兄现在是教主,没大没小的”颜玖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红绫一眼,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碰见呀。”
“呃?”红绫不解。
颜玖便解释道:“那孩子在匡扶道义方面可真是无师自通,刚指责我不该不顾阴阳调和,和男人行苟且之事。你是不知,昨儿被这事刺激得险些突破功力。”
“那您请教主上山来做什么,助他运功?”
“得了吧,师兄那两下子,只怕现下已不如川川……我叫他来添把柴,扇扇火呗。”
颜玖摸了摸巨鸢锋利如刃的翅羽,撒开绳子,它便长唳一声直飞冲天,掀起一股劲风,盘旋在头顶,就好像是片乌云。
红绫也把小隼抛出,一大一小两只鸟空中汇合,结伴向山下飞去。
午后,寒川到又一村外的竹林练功,颜玖把人送到院门口,叮嘱了几句,叫他注意调理内息,别为冲脉络再受了内伤。
徒弟走后,颜玖坐到合欢树下的石凳上剥橙子吃,甜橙水分足,满院甘冽清香,颜玖嘴馋,一瓣接一瓣不知节制,没一会儿就三只下肚,手边的橙子皮堆成了一座黄澄澄的小山。
他揉揉肚子,甜东西吃多了腻歪,便打算回屋找点辣的零嘴儿压一压,刚站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正缓缓飞近,阔若积云的羽翼扑腾了几下,轻飘飘地落到了篱笆墙外的空地上。
从巨鸢背上跳下来一个身罩浅绯色纱衣的男子,大踏步朝院中走来。此人相貌清朗温厚,身量高大挺拔,唇角含笑,叫人见之忘忧。
颜玖赶忙拍落手上的白绒,起身迎了上去。
“沈师哥!”他雀跃地唤了一声,抱住来人,把脸埋到肩窝里乱蹭,“有日子没见了,想煞我也。”
沈轩无奈地拍了拍颜玖的后脑勺,取笑他:“人是不肯来见,钱到没少花。”
颜玖向后退开,笑嘻嘻地说:“师哥大方呗,小弟谢过,谢过。”
“多大人了,还撒娇?”
沈轩屈起手指往颜玖眉心一弹,这会儿才来得及仔细打量,待看清了,他皱起眉头问道:“颜色怎得这般红了?不是还未到时候,谷雨才过了几日……”
那颗合欢花印此时嫣红如火,仿佛要灼伤人眼。
“今年提前了,大约是容媚的蛊虫起了效果,”颜玖满不在乎道:“立夏的时候她会送来最后一只,真能好了也说不定。你别担心,我昨日才纾解过。”
两人携手至竹楼正堂入座,福叔福婶、红绫绿腊皆一一前来拜过沈轩,红绫又奉了茶,便退下去只留师兄弟二人说话。
沈轩端起杯子,用碗盖分茶细品,笑骂道:“北峰的蒙顶黄芽,整年也产不了几斤,就你舍得当水喝。”
颜玖道:“好东西留着干嘛,也许明儿我就死了。”
沈轩把茶碗往桌上用力一放,温和的脸上泛起几丝怒气,责怪道:“如玉!说什么胡话!”
“凶啥子,打个哈哈儿嘛,”颜玖便口吐乡音,笑着扯了扯师哥的袖口,“我好茶以敬,是想求师哥帮个忙。”
“与师哥还客气什么。”沈轩松了口气,态度又软下来。
这小师弟是被他沈家父子俩给宠大的,沈轩沿袭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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