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济沧带着众人停了下来,向颜如玉道:“我等此行至江陵乃有要事在身,阁下有话便在此处问,清楚后切莫再随行,倘心有不甘,待事毕,再战不迟。”
颜如玉便冷笑一声,翻身跳到铁牛矶的背上坐好,拔出剑来横在通往堤坝的路口,双腿一晃一晃的,问:“你们要到坝上办事?”
云济沧不予作答,桑擎峰却没好气道:“是又如何?不自量力!”
“别误会,”颜如玉弯着眉毛摆摆手,“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敢问这位桑大侠,方才你与我交手前,所言‘替渝州枉死百姓询个公道’,这话从何说起?客栈里的那些人,见了我以后又为何那般反应?哦对了还有你,”他把剑尖挥向沧崖派众人,隔空指着那个骂人的女弟子:“你那些指责我教的话,可有依据?”
桑擎峰便冷哼道:“启泰八年,渝州适逢百年不遇之洪水,朝廷腐朽无力赈灾,川渝天高地远匪祸四起,战乱之中,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而当时蜀州因是归元教的势力范围,得以免于饥荒安然度日,芙蓉城中甚至尚能暖风迷醉、日夜笙歌!后渝州流民求入蜀州觅一线生机,沈逢君又是如何做的!”
颜如玉岂能不知这段往事,他本为渝州人士,启泰八年,就是十年前,他随着渝州流民逃荒,行至蜀州芙蓉城,却被沈逢君的闭城令拒之门外。
这一批难民少说也有三五千人,因不能入城无处可去,只好四下流窜,饱受饥寒伤病,甚至不得不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最后差不多都死绝了。
他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机缘巧合之下,被沈逢君带回了归元教,而他的父母亲人,都丧命于那场天灾*中。
问题是颜如玉一点都不怪他师父,换做是他,大约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哈哈哈哈,好笑极了,”他看向桑擎峰,厉声道:“我竟不知天下还有你们这般心系渝州难民,念着要替天行道的人!云兄桑兄,我观二位皆过而立之年,启泰八年渝州遭灾,尔等那时想必已有了出世的资本,敢问人又在何处?现在又逞什么事后英雄?”
“你!”桑擎峰横眉怒目,举步上前。
云济沧将他拦住,拱手朗声道:“阁下所言并非全无道理,然天下祸端无数,我沧崖举全派之力,又能救得几何,渝州蜀州本同气连枝,沈教主的做法,实在有失道义,不敢苟同。”
颜如玉轻蔑一笑,五指拢着生烟的珠柄把玩,半晌轻道:“你们又知道些什么?当时渝州流民半数身染瘟疫,若放入城中,只怕芙蓉城自身也难保全,说什么道义,不过是慷他人之慨!还有什么杀生取乐,□□掳掠,强抢良女……就更可笑了,我们……”
话说到一半,颜如玉却忽然住了口,他有些自嘲的啧了啧舌,心道:我和这些道貌岸然的正义侠士说这些做甚?他们也只会把“独善其身”当成“损人利己”,把“及时行乐”当做“骄奢淫逸”罢了。
于是一时间竟生出些许“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唏嘘来,颜如玉把生烟一收,仰面躺倒在铁牛矶的背上,摇头晃脑道:“罢了罢了,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走走走,你们快去办那要紧的事吧。”
其余人都没把颜如玉的话听进去,只当他在为魔教开脱狡辩,唯有云济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微微皱眉道:“若非亲历,正邪本就无界,若阁下愿意,云某到很想听听贵教的说法。此去不知时日,阁下可否留下名号,以便来日再见?”
颜如玉闻此言,不由得对云济沧另眼相待,再看云、桑师兄弟二人,皆是器宇不凡、仪表堂堂的人物,虽然一个总拿腔作势,另一个性情冲动,但却还算差强人意值得交往。
这样想着,他便报上家门:“蜀中归元教沈逢君座下弟子,颜如玉。”
不过他好歹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已经继承了教主之位。
待沧崖派一行人过了堤坝,颜如玉在铁牛矶上躺着望了会儿天,又开始无所事事甚觉无聊起来,想了想,对方虽然不许他相随,但腿长在自己身上,偷偷跟去看看热闹总是可以的。
颜如玉便一路藏身于堤坝沿岸的垂杨柳树,尾随着沧崖派众人横穿过江水,到了对岸的渡口。
渡口不知被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把持着,往来船只都要受其盘查,渡口一旁修了水寨,寨上有岗哨把守,大门两侧还插了旌旗,迎风招展、威风凛凛。
颜如玉心中羡艳,深觉占山为王、霸水为寨的做法特别威武,是真好汉行径,若不是教中不许,他也恨不得寻个山头当几天山匪大王逍遥快活去。
他坐在树上,身体藏在枝叶后面向下观望,见沧崖派众人从堤坝下来,上了一艘小船,行至水寨大门前高声叫道:“青州沧崖云济沧、桑擎峰,特来拜访,求见长玄子前辈。”
颜如玉纳罕:长玄子?怎么听起来像灵雾山的牛鼻子老道?这年头道士也要涉水围寨、称霸一方了?
没等他想明白,就见水寨岗哨的瞭望台上站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着月白色道袍,手持长剑,美髯飘飘,赫然是个中年道长。
颜如玉惊得直拍大腿,越发惊奇,恨不得跳下去问个明白。
那道长显然就是沧崖派口中的长玄子了,他挥剑向下一指,朗声道:“原来是澜观、岱望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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