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似乎过了小桥,又钻了巷子,在一片热闹的鞭炮声中,迎亲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骑骡子的滋味儿可远没有想象的好受,马三丫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僵成了一块,幸好有人及时过来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从骡子背上跌落下地。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小孩的叫嚷声和妇女的恭贺声不断传到耳边,马三丫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喜婆领着拜完了天地。直到被人领进一间屋子坐到床上,脑袋里仍是一片茫然。
房门似乎被人掩上了,外头的喧哗吵闹声顿时变得模糊了许多。马三丫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犹豫了一下,伸手将红盖头的一角轻轻掀开。
屋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马三丫松了口气,干脆把红盖头整个扯下来扔到一旁,扭头四处打量起来。
这屋子应该有了些年头,木质墙壁上许多地方的颜色已经变得发暗发黄,只有窗棂和门板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还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喜庆的气息。窗户的正下方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前搁着两条旧得脱了漆的圆凳;旁边立着一个壁柜,柜子顶上放着两床系着红绳的棉被;挨着壁柜是一个长形的木架,架子上搁着一个缺了角的木盆,木盆上搭着一张青色的布巾。再加上自己身下的这张硬板床,就是这屋子里全部的摆设。
新房都如此简陋,看得出来,这家人的光景并不怎么好。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马三丫还是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前她不信命,可如今的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惩罚。
或许老天爷这样安排,真有它的道理也说不一定……马三丫怔怔的想着。
房门忽然吱呀响了一声,马三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正要去摸被扔在一旁的红盖头,却看见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是一个头上梳着朝天辫的小女孩,模样生得十分讨喜。脸盘是圆的,眼睛是圆的,鼻头也是圆的。两粒乌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带着几分不安和好奇,眨也不眨的瞧向床上的马三丫。
马三丫不禁露出一丝笑,正要招手叫她过来,心头忽然一动,整个人就咯噔了一下。
看眉眼,那小女孩至多不过五六岁,这般大小的孩子,管从前的自己叫上一声阿姨,也没什么不妥当。可是要自己给别人当后娘……马三丫心里顿时苦成了黄连。
见马三丫没什么反应,那小女孩皱了皱鼻头,将身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迈着短腿走到床前。
她的个头不高,大约只到马三丫腰的地方。身上的花布衣裳皱皱巴巴的,还磨毛了几处。脸上的皮肤倒是白皙,只可惜一味的白,却不见小孩子该有的红润。
“你叫什么名字?”马三丫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那小女孩却不回答,只将眼皮垂下,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马三丫忽然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自己和她一样,都是从小没了母亲的孩子。只不过自己是因为父母离异,而她……唉,没娘的小孩都不容易。
“跟我说你叫什么好不好?”马三丫抬手想要去摸她的圆脸蛋,迟疑了一下,便移高了一些,轻轻揪了揪她的朝天辫。
“我叫丫丫。”
软糯糯的童音,低得就像是蚊子哼哼一般。马三丫微微一笑,捉起她的手腕道:“丫丫是吗?真好听,你多大了?”
她的手臂细细瘦瘦的,一碰就能捏到骨头,马三丫眼中有了几分怜悯,语气也越发的温和。
“七岁,”丫丫乖巧的往马三丫身旁贴近了一步,忽然嘟了嘟嘴,轻声嗫嚅道:“可是爹爹说,丫丫的名字犯了忌讳,要改。”
“是吗?”马三丫顿时愕然,忽然反应过来,如今这世道大约讲究避父母名讳。自己叫马三丫,她叫丫丫,那这所谓的犯了忌讳,难道是……
马三丫心里头忽然有了几分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便索性不去想,继续耐着性子问道:“那丫丫的爹爹还说过什么?”
“爹爹说,丫丫要乖,要听话,不能调皮。”丫丫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道:“爹爹还说,以后丫丫就有娘了,能陪丫丫玩,还能哄丫丫睡觉。”
看来自己猜得果然没错,马三丫重重叹了口气,童言无忌,这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那丫丫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马三丫想了想,忍不住又问。
丫丫使劲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数道:“有小龙哥,小虎哥,还有巧儿姐……”
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喊,丫丫扭头应了一声,拔脚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留下犹如被五雷轰顶的马三丫,瞪大了眼睛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太阳渐渐落了山,屋子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方才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马三丫在屋子中央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踏着步,心里头的矛盾挣扎越发的激烈。
怎么办,难道真要就这么认命……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屋子里面彻底变成一团漆黑,马三丫急得手掌心都捏满了细汗。
门外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屋子的方向而来。马三丫浑身的肌肉一下崩紧了,赶紧走回床边坐下,抬起头来忐忑不安地瞧向门口。
房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接着便转向窗前。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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