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走出书店,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下。
不远处的操场上传来喊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又有人在打比赛。
蒋柏烈站起身,打算去关上窗户,可是才走了两步,门口就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往门的方向走去。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蒋医生打开门,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由地愣了一下。
“……邵小姐?”
嘉桐站在门口,对医生微微一笑:“可以进来吗?”
“当然,”蒋柏烈连忙让开门,做了个欢迎的动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嘉桐走进去,并没有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而是礼貌地站在那里,说道:“昨天一早。”
医生关上门,带着她往里间走去。他示意她在黑色皮椅上坐下,然后打开冰箱,问道:“要喝点什么?啤酒还是养乐多?”
“不用了,”嘉桐说,“真的。我坐一会儿就走。”
医生从来都不是那种热情到非要客人来点什么的主人,于是听到她这么说,他自己拿了一罐啤酒,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
“那么,”他说,“董耘知道你回来了吗?”
“当然,”她点头,“我们昨晚一起吃的饭。”
医生似乎有点惊讶,因为他正要举起啤酒罐往嘴里送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们没有吵架——如何你想知道的是这个的话——而且基本上,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很平静。”
“这……”医生张着嘴,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
“董耘过得……还好吗?我是说,在过去的这一年里。”
医生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她问这话的用意:“那要看你对于’好’和’不好’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了。”
邵嘉桐叹了口气:“我们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医生?”
蒋柏烈笑起来,刚想说些反驳的话,却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比一年前更成熟、更坚定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抬起头,叹了口气,用一种客观的口吻说:
“他一开始过得并不好,但是……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甚至于……”
“?”
“要比过去更好。”
邵嘉桐看上去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么你呢?”医生眯起眼睛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我?”她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惊讶很快就消失了,“我想我也比以前更好……”
医生点了点头,还想再问什么,邵嘉桐却已经起身。
“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谢谢。我该走了。”
蒋柏烈没有起身,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说道:
“这么说来你还在关心他?”
“当然,”她也看着他,一脸坦然,“他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在脑海里寻找着合适的词汇:“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影响着我的生活,从某些角度来说,他改变了我的生活……我当然关心他。我希望他能比以前活得更好。”
医生点了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嘉桐跟他道了声“再见”,便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医生却忽然又开口道:
“邵嘉桐!”
“?”
医生露出一种迷人的微笑,说道:“这个问题我是替董耘问的。”
“?”她的手还是握着门把手,身体却转过来,看着他。
“一切都……太迟了是吗?”
这是一句完全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问题。甚至于,假如此时有人在这间房间里,也会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然而,邵嘉桐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的脑海中,闪现的是十几年来无数个关于董耘的画面,每一个画面,即使不算激动人心,但回想起来,也会让人生出无限唏嘘。
可是,她却只是看着他,用一种波澜不惊的微笑,当作是对他的回答。
然后,她转动门把手,走出去,关上了门。
蒋医生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坐着,不远处的操场上仍旧传来了喊叫的声音,然而他好像没有再想要去关上窗户。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站起身,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走到墙角的收音机前,按下开关。
收音机里传来的,是caroleking那把如磐石般的声音:
……
andit’e
babynoakeit
iidean’tfake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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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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