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车出问题了,怎么拧油门都动不了。”
霍星放下碗筷,又把鸡骨头麻利地扫进垃圾箱,“我给你看看。”
陈婉的电动车是少女粉,平日保养得一丝不苟,这会子是真坏了。霍星试了两下,肯定地说:“线路断了,得送修理店。”
“那我上课要迟到。”陈婉看了看手表,神色急切。
霍星想了想,“我送你吧。”
陈婉一愣,随后狂喜。
霍星的车一辆黑色的奥迪q7,从侧门驶出来,黑晃晃的庞然大物。
其实陈婉对这车有过不好的记忆。
刚认识那会,霍星的麻辣烫店刚刚升级成火锅店,四五个“原始股东”齐聚一堂庆贺,陈婉不请自来,楞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特别体贴地说:“大家尽兴喝,我会开车。”
后来一伙人都喝高了,起哄叫她嫂子。霍星正好去洗手间,五两白酒对他不算什么,也就错开了没听见这个梗。
散场的时候,陈婉被众人几句“嫂子”弄的云里雾里,借着月色壮胆,就真的当了回自己人。她拿了霍星的车钥匙,抬脚就往驾驶座坐,一边上车一边说:“你坐副驾吧,你也喝了酒,我来开好了。”
身子还没进车里,话也没说完,人就被霍星拖了出来。
不是小打小闹,是真正用了力气的架势。
霍星手劲大,陈婉没站稳,“哐当”一声被撂在了地上,坐在一处大水洼里,裤子全湿了。
店员都看傻,陈婉懵坐在地上,她面子薄,一万遍地在心里呐喊,“扶我,快来扶我。”
可惜霍星没半点弥补的意思,声音轻,态度冷,警告味十足地说了句,“我自己开。”
这是陈婉第一次见识到,霍星身上举世无双的混蛋气质。
事后她分析了一番,是因为爱惜车?
不至于,霍星不是小气的男人,对店员慷慨大方得很。
是因为有洁癖?
有可能,他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皂香,混着男人味,特别迷人。
又或者是讨厌自己?
陈婉觉得也不完全是,毕竟女人的直觉判断,他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聪明人,自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这糟心事给揭过去了。
从回忆里回神,陈婉看着霍星坐在车里,他咬着烟,打火机举在嘴边还没来得及按下。
陈婉心领会神,伸出手准备拉车门。
“你坐后边。”随着打火机“咔哒”一响,他的声音和火苗一道蹿进耳朵。
陈婉尴尬地收回手,不情不愿地坐到后座。
霍星的烟瘾很凶,一天一包见了底,陈婉善意地提醒了下,“老抽烟对身体不好。”
霍星扬了扬烟盒,“我知道。”
烟盒上写着呢,吸烟有害健康。
陈婉讪讪地笑,“那你还抽啊。”
霍星似乎不想谈论这么个没营养的话题,敷衍地“嗯”了声就没再说话。
过了第一个红绿灯,他突然说:“小陈老师,以后你别老往店里跑,耽误自己,有时间就多休息。”
陈婉听出了其中深意,干脆回绝,“不耽误。”
霍星呼出一口烟,夹着风迅速消散在车窗外,他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我不喜欢你,如果伤着了,哥先给你道个歉。你年轻,有的是好选择,别浪费在我身上。”
陈婉想不到他这么直接,明晃晃地亮刀子,确实伤着了,但中了一刀,全身血性都给刺激了出来。
“霍哥,我就喜欢你。”
霍星嗤之一笑,“喜欢我什么?嗯?”
“你是好人,你积极向上,你是个可以依赖的男人。”
“这么多啊。”霍星的烟夹在手指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优点,同时,他的记忆堕入深海,想起了另一番回答。
那年他还没有从公安系统辞职,风平浪静的生活正被一个女人搅得天翻地覆。
在那间小小的审讯室,他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她的回答抽象许多,但时至今日,每一个字,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一见钟情是爱,怦然心动也是爱,日久生情是爱,在一起就能平静安心也是爱。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这些就是理由。”
霍星把这些话在心里又重温一遍,仍然刀绞一般的疼。
他缓了缓神,对陈婉说:“我说真的,我不会给你结果。”
陈婉的手撑在车椅后背,指节用力,不肯放弃,“那你为什么当初对我那么好?”
他俩的第一次交集是在一个夜宵摊。
陈婉和教导主任来逮一帮不听话的混混学生,每个学校都有一摊这样的问题少年,成天闹事不让人省心。
那些学生喝了点酒,和校方杠上了,一个一个不认怂,其中一个拿起酒瓶就往老师头上砸,陈婉站得近,倒大霉,尖叫四起的紧要关头,一双大手把她拽了出去,她扑进一个男人的怀抱,一抬头就看到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是一块刚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黑石头。
一眼难忘。
其实刚认识时,霍星非常冷淡,像个机器人,跟他说句话半天不搭理,直到陈婉出于七分礼貌三分好感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陈婉,在三中教语文,谢谢你今天出手帮忙!”
霍星的眼里,终于有了光。
“你叫陈晚啊……”
如果不是她提醒,霍星差点忘了第一次见面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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