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懿笑道:“寨主放心吧。”瞥一眼天虎,见他小小年纪,眉宇间已有股剽悍之气,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娇生惯养”了。
择晃道:“天虎,你送唐大人一程。”说着又点了两个人跟着。
天虎便将唐懿送出大寨,陪着走了几里路。唐懿一路试探考校,觉得天虎不光外表生得高大,心智也称得上早熟,说话言简意赅,喜怒不外露,不禁暗暗纳罕。
他也试出天虎识字甚少,而与择晃不同,天虎似乎很乐意读书。
唐懿有意说起夑县风物,见天虎眼里流露出向往,心想孟钧这步棋走得还算不错。
***
三月初一,天虎带着信物,由几个族人护卫着,来到夑县。
凭着信物从南门进了城,天虎便径往县衙。
他幼年时随父亲在外见过世面,心里颇向往山外的繁华,但他城府天生,并不在面上表露出来,一路走到县衙,也不流连街景。
到了县衙,孟钧却不在,还是唐懿将他们接了进去。
见县令不在,跟着天虎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其中一个脾气急躁的按捺不住,当即开口抱怨,天虎一抬手,将他说了一半的话止住。
唐懿并不懂得蚩族语,但也知道这个蚩族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然而又见天虎不说一个字,凭手势就将几个牛高马大的凶悍蚩族人制得服服帖帖,哪怕有寨主之孙的身份,也实在是厉害。
唐懿将他们带入县衙偏厅,叫下人倒茶、上点心,对天虎笑道:“不是孟大人要拿架子,他日盼夜盼想见你呢,无奈实在是脱不开身,今日乃是县试,他非得坐镇试场不可,何时县试乃是郡守定的,孟大人也做不了主。”
天虎点了下头,客客气气道:“我知道,考中了就能做官。”
唐懿失笑:“县试不过是取中童生而已,只能算是入门,离做官还远着呢。得中了举人,才能做官,中了进士,才能做大官。”
天虎道:“那唐大人是进士了?”
唐懿哈哈笑道:“非也,非也,我只有举人功名。孟大人才是进士,学问是一等一的。”
天虎点点头道:“我懂了,以后跟着孟大人读书,是我的荣幸。”他沉吟一下,说道,“唐大人,我想去试场看看,可不可以?”
唐懿觉得天虎不凡,又觉得他知趣,也有意结交,便笑道:“试场就是我也不能轻易进去,但在外面看一看还是可以的,附近也有酒楼,我在那里招待小寨主,小寨主可愿赏脸?”
天虎道:“好,我请唐大人。”
唐懿笑道:“哪有让客人做东的道理?小寨主随我来吧。”
***
试场就设在学宫内,离县衙并不远,很快便到了。夑县读书人不多,跟文教胜地更是没法比,学宫虽然不大也能容纳全部考生,门外也没多少亲友等着,显得颇为冷清。
天虎看了一会儿,就跟着唐懿去吃饭了。学宫旁的酒楼名“鲤跃楼”,取“鲤鱼跃龙门”之意,酒菜一般,胜在清净。
店里伙计认得唐懿,热情地将几人引到楼上雅座。
唐懿让伙计只管拣拿手的菜做了送来,自己拉着天虎说话。
天虎察觉到唐懿对他印象不错,态度便也更为有礼。两人聊了一阵,天虎大致知道了孟钧对他们的安置,听起来倒还不错:他们的住处离学宫只有一墙之隔,独门独院,且有下人做饭洒扫,读书就在学宫之内,先生也已经请好了。
至于活动,倒也并不怎么受限,只是不能随意出城。
天虎道:“我想阿公他们的时候,他们能来见我吧?”
唐懿笑道:“此乃天伦,哪有不能见的道理!”
天虎脸上微露笑意:“好。”
说话间,伙计端了菜来,荤荤素素,倒也摆了一桌。
天虎完全不挑食,饭量果不其然很大,就一个在山野之中长大的少年来说,吃相算挺能看的了。
其他几个蚩族人则吃得一片狼藉。
唐懿陪着吃几口,又问天虎喝不喝酒,天虎道:“我喝得不多,他们喝得多。”
唐懿笑道:“鲤跃楼的酒不烈,比水强不了多少,来一坛润润口就是,晚上孟大人就出来了,你们去见他,满身酒气也不好。”
天虎道:“好。”
唐懿便叫伙计上酒,须臾酒来了,果然如他所说,甜甜的一点也不烈,不过毕竟是酒,而天虎轻轻松松喝了一碗下去,面不改色。
一时酒饱饭足,太阳也西斜了。
天虎推窗望去,见学宫大门还是关着,道:“县试要考一天?从早到晚都在里面?”
唐懿笑道:“算不得什么,州试可是要考三天。”
“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那还要给每个人一间房吗?”
唐懿哈哈大笑:“他们是去考试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哪还有房?”他比划了一下,“也就这么大的一个地方,里面就两块木板,拼起来是床,分开就是桌和椅。吃的喝的都是自己带,只能带些干粮。”
天虎道:“真不容易。”
唐懿道:“只要能够考中,吃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有人读到白头,连个童生都考不取,蹉跎一生,一事无成,那才叫可怜呢。”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这次有个小学生,十一岁就来考童生试,可不是跟你一样大?荐人是他先生,也是县里的秀才,还不是那乱七八糟的人,恐怕这小学生还真有几分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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