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惜却是没听到回应。忽然眼前一片光明,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掀开了她头上的帕子,像红色的蝶翩然落地,零惜只觉得那一刻时间变得很慢,一切都是静止的,那个男子,眼里噙满了笑意,眉眼弯弯。
“你在等谁来?”林跃薄薄的唇吐出几个字。
“你为什么道歉?”零惜很冷静的反问了一句,可心底却开出了一朵欣喜的花。
林跃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映的:“我是想娶你做正妃的,可我只能为你争取到一道圣旨,有了这道圣旨,想来你以后也不会因为身份...”
“我不在乎这些。”零惜忽然笑了,也许是因为没有用情太深还是什么呢。
零惜和林跃两个人都像没长大的孩子,每日嬉笑玩闹,赏花泛舟,零惜第一次觉得原来生活是可以这样,不用算计,不用想那么多,只需要依赖着身边的人就好。
零惜知道,太美好的故事开始,就注定了它会结束,既然如此,还不如给它一个忧伤的开始,那样结束时,她的心里也许只有解脱,而不会有那种想要更多的贪婪。
这一日,是林跃的大婚之日,他今日娶的妻才是他正牌的妻,才是在他登上帝位时伴他左右的女子,听说是李尚书最宠的一个女儿,不仅贤名在外,容貌更是被见过的人称作天人之姿,这样的人,让她生不起一丝比较的意愿。
喜乐声,鞭炮声,即使她在庭院深深的深处,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她只觉得那声音是那般刺耳,她从未如此厌恶过红色,从未如此厌恶过那个被贴的到处都是的喜字。
“侧妃,您怎么哭了?”一个叫小玉的丫鬟走过来,低低的问了一声。这个丫鬟是林跃亲自为她挑选的,连看到这个丫鬟,她都感觉她根本不能把林跃的好分给他人。
零惜的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关上了窗户,回到了床上,原来没有他的床是那么冷,连他的温暖她都那么贪婪的思念。
那个女人,她不要和她分享他的林跃,一阵恶心涌了上来,她干呕了几下,小玉匆匆跑过来,感觉打发了一个下人去请大夫。零惜倚在床上,只觉得整个胃都在翻腾,她蔫蔫的望着地上,直到太医来了,才恹恹的收回目光。
大夫诊了诊脉,忽然抬头恭喜她:“恭喜惜侧妃,您已经有喜了。”
零惜忽然想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住了太医的手:“张大夫,您确定吗?”
“老夫行医三十年,喜脉还不会把错。”张大夫行了个礼:“我会为您开一副安胎药,还望您注意休息。”零惜沉溺在狂喜中,无法回过神来。
是孩子啊,他的孩子,这样他一定就能暂时忘记那个正妃了吧?一旁的小玉也是一脸喜悦:“侧妃,奴婢这就去告诉爷这个消息。”
没想到零惜却是面色一沉:“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不清楚?别失了分寸。”
“是。”小玉被训斥了一番,讪讪的退下了,还被零惜警告不许告诉林跃,她要亲自说。
只是数日过去,林跃都没有再来过她的院子,零惜反而变得沉得住气起来,终日只是在房中绣花练字,这些事情都是她出嫁前不曾做过的事情,她说只有闲人才有时间终日做这些腌攒活儿。
零惜看了看外面的阳光,脸上挂起了一个目的不明的微笑:“天气正好,出去逛逛吧。”
小玉没多想,扶着零惜走到了花园,没想到一对天造地设般的壁人站在花园中,看着新开的桃花,那女子轻声吟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诗,一阵无名的痛就袭击了她的心上,那曾经只属于她的笑容,正挂在林跃脸上,他牵着那个女子的手,那女子浅浅笑,惊艳了整个春天。
杀了她,杀了她吧,杀了她,林跃就能回来。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
忽然她的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生命。她只觉得那个孩子在安抚着她的情绪,在对她唱着她童年时常听的那首歌谣。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零惜第一次觉得自己愿意毫不算计的付出,从前哪怕是林跃,她也是计较着他对她的好的。
期待着一个男人只爱她一人,本来就是很贪婪的事情,她也做不到不是吗?她甚至都做不到和别人分享他的爱,她更想选择不爱他。
零惜七月后产下一子,取名为林念之。
林念之长到七岁时失足落到水中,零惜在林念之死后的七天自缢而死。
零惜总说自己不爱他。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爱到连贪婪一点都不敢。
零惜死后,林跃喝了几杯酒,沉沉睡去,梦中似乎是他初见那女子的模样。
梦醒,他带着新进门的侧妃去了城外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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