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谨安揽紧她,感觉得出她的恐惧,轻声安抚:“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许是应了他的话,盛丽抢救过来了。可能潜意识里不愿醒来,在重症监护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隔着玻璃看,她的脸色苍白,双眉紧锁。露在棉被外的手背打折点滴,就快和身下的床单一个颜色。
“你说,豆豆会回来吗?”良善目光涣散,喃喃道。
“会。”
总要给活着的人希望。
“豆豆失踪,我也有责任...”如果提前等在幼儿园门口,就不会被沈星得逞,盛丽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
“这不怪你,不需要自责。”心里背负的太多,总有一天会垮掉。
“怎么可能不怪我!”她看向他,满目悲怆:“丽姐这么信任我,我...是我,是我没有尽到责任。那天晚上,我陪她坐在客厅,她自责,悔恨...其实我也一样,我没有尽到最大努力去保护她。”
“豆豆还这么小,还有一年才上小学。还没经历过真正的友谊,还没有学到任何课本上的知识,甚至连申城之外的地方都没去过。如果,她真这么走了...我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自己!”
“良善...”
“小的时候父母离开我,长大了阿奶离开我,现在连朋友都要离开...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颗灾星,走到哪里都会给别人带来厄运。”
“说什么胡话。”他出声制止她:“你是一颗幸运星,走到哪里都会给别人带来好运。”
“你不用安慰我...”她摇摇头,擦去眼泪。
“不说别人,说说我。”抬起她的头:“二十岁左右遇见你,到现在是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调整好心态。如果你也垮了,你的朋友,豆豆,她们怎么办,嗯?”搂过她,抚上她的后脑勺:“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
“每个人都会经历一番才能成长,只不过经历的事情大小不同,事态不同。”低下头,问她:“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碰到让你觉得棘手的事情。”
哑然道:“良善,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酝酿一番,娓娓说来:“你之前不是嫌弃我挑食?其实在那之前我是正常的,没什么特别挑嘴的地方。”
“在哪之前?”他吃饭是很挑,特别是肉类。
“小时候,具体哪一年不太记得了。那时我母亲的事业刚起步,在申城算小有名气。愿意跟她合作的人也很多,但她挑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入得了她的眼。有家布料厂的老板,说话做事粗鄙,我母亲虽能忍这些,但给的布料不尽人意,后来就强制中断了合作。布匹老板损失了一大笔钱,心起歹意,开始伺机报复。”
“我那时小,不知道家里这些纷扰。尽管父母一再嘱咐上学放学要小心,警惕陌生人,我也没在心上。有天放学被两个陌生人打晕,带到了一座厂房里,因为饲养牲畜,到处都是粪便和垃圾。”
“他们对我很凶,给我的馒头上布满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我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吃。”
“后来呢?叔叔阿姨没去找你吗?”良善沾着泪水的睫毛轻微抖动,紧张的问。
“找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家布料厂。他不承认,而且又没证据。当时的大街小巷不像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找起来很困难。我当时虽小,也意识到这一点,与其被他们活活饿死,还不如想办法自己逃出去。”
“我不再嫌弃那些脏馒头,剥了皮照样吃。偶尔他们也会给一些肉,刚从动物身上割下来,还沾满血丝的肉。”
“他们逼着我吃,不吃就要挨打。专打要害,边打边把那些肉塞进我嘴里...我泛着恶心忍者痛,快晕过去时看到警察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我父亲,哭着把我抱起来...”他笑了笑:“你看,我也有这样的经历。现在回过头看,当成一场恶作剧,就不会那么可怕了。”
良善抱紧他,心像被撕裂一般,由心脏一直蔓延到喉咙。他活得这么自如,如此坦然,像被上天恩赐那般,竟然会有这样的过往。
“有没有好一些?”他说这些不是博她同情,是要让她振作。
“嗯...”
“那,能不能先去吃饭?就算没胃口也要吃一些,就当陪我?”宠溺的看着她,眼神满是柔情。
医院不需要陪床,有护工照料。两人吃了饭,送她回去,上了楼,仔细检查了煤气,确认已经关闭,打开所有的窗户,把屋内残留的一氧化碳释放出去。
良善去了盛丽房间,清理血迹。干涸的血很难擦,被水冲开后屋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换上干净的床单,干净许多。掩上门准备关灯时,一阵算不上陌生的铃声沉闷的响在某处,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老式手机的提示灯在枕头下一闪一闪的,是个没有来电的号码。心在突突的跳,按下通话键,轻轻放在耳边,低声说了声喂,等待对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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