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帝国,摇光域,秋山镇。
深秋的季节,天将向晚,西沉的太阳散出柔软的金黄色,天际的云碎辽远,映出层层温柔的光晕。天空之下是一片的原野,茫茫无垠,枯黄而锋利的芒草显得冷峭与萧瑟。秋山镇在奥古斯汀大陆最大的一片内陆湖泊,苍天北斗之畔。这里有一处庄园,依湖而建,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有一些突兀。庄园里到处都是清冷而严肃的林木和道路,没有装饰,也没有色彩,空空荡荡,四下不见一个家仆和护卫的影子,偌大的庄园如同暮气深沉的老人。
在湛蓝的苍天北斗湖边,一人席地而坐,一个面带病色身形却异常魁梧的老人默默的站在他身侧,手里捧着一壶温酒。那湖边人轻轻地扶着一把古旧的竖琴,乐声婉转如诉,白云行遏,归鸟忘语,无边的芒草与落叶被风吹起的簌簌声与乐声交织着,和声着,像在呼唤着那个再也见不到的,想念的人归来。湖边人低首默默抚琴,轻声唱到:“笔落成夏,缱绻迷失归路。薄暮将沉,风吹几许韶华。时光没有教会我任何东西,却教会了我不要相信童话。所以啊,在所有的出征和背叛,序幕与**结束之后,是一个又一个孤独的等待。粉碎的躯体和血,飘散的魂魄带泪。不要动,仔细听,那是给迟暮的你迟到千年的呓语和执念。还在等啊,可故人已早过忘川,望眼欲穿...”长长的白发在他脸上投射出好看的阴影,抚琴人面容看起来很年轻,两条眉毛笔挺而锋利,眼角有很深的鱼尾纹,眼神有些灰暗,他的手指散出淡白色的光晕,与琴弦碰撞后随风而逝。
远处传来渐渐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骑在马上的少年人一身素衣,眉眼温柔,漆黑如墨的头发利落的扎在脑后,他从远方来,夕阳染归尘。听到那首熟悉的《终须别》和看到湖边抚琴之人渐近的背影,他轻轻勒马,轻巧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缓步向那人走去,默默的站在他身后。等到一曲终了,抚琴人身后捧着酒壶的老者微微躬身,道:“小主人你回来了。”
“嗯,齐伯。”少年人与老者打了个招呼后,随即对着抚琴人说:“父亲………”
“回来了。”抚琴之人并没有回头看他,淡淡的话像是在自语。
“嗯,我给您带了您要的板栗酥,帝都近日无事,陈伯伯让我回来一趟,十天后就是祈星学院的入学考核了,进了祈星学院就不能回家看您了。”
“嗯,去休息一下吧。”
“陈伯伯让我问您最近他打算邀请一些老友聚一聚,不知道您?”
“我早和他说过了,我不想见故人。前事太重啊….前事太重……..”抚琴之人低低的话如同梦语。
“是。”少年说完,向齐伯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去。
“等等,把板栗酥放在这里吧,齐伯你和他回去,我自己在湖边坐会儿。”抚琴人说。
少年把包着板栗酥的油纸包轻轻放在抚琴人身后,便和齐伯一起回庄园的屋中去了。“你还好吗?我让君衔给你带了板栗酥,你总说,天枢城的板栗酥是最好吃的。你在那边好吗,我又梦见你了啊。”抚琴人对着天空痴痴的说着,接着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被酒呛到的他剧烈的咳嗽着,背影有些佝偻。岁月悠长,昔人不再,举杯触空魂。
少年名叫夏君衔,这个秋天刚满十六岁。虽然他对父亲对他的态度早已知晓,可父亲连回头看一眼阔别久归的他都不肯,还是让他年少的心充满了难掩的落寞。他的父亲是九曜最好的乐手,是名动天下的【神音星】夏朗。可从他记事起,他的父亲似乎从来都不愿面对他。有次大醉后的父亲对他说,是因为他的眉眼像极了他早亡的母亲,每每看到他,总会想起母亲。在天枢帝都时,夏君衔总会在傍晚跑到落晖广场上,那里有很多晚饭后带着孩子散步的人们,他看着那些人,总是幻想着母亲生前的样子。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问父亲,父亲总是沉默,他就跑去问齐伯,齐伯总是说母亲是九曜最了不起的女人。
是夜。
夏君衔换下赶路的衣物洗完澡后躺倒床上,双手习惯性的环在脑后。晚饭时依旧不见父亲,只有他和齐伯。齐伯是这片庄园唯一的管家,一人操持和打理着这个家。听齐伯说他早年受过父亲的大恩惠,为报恩,便终身侍奉他左右了。夏君衔一直把这个幼时悉心照顾和教导自己老人视作长辈,从不敢将他怠慢为仆。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齐伯一直直唤父亲的本名,并不称父亲为主,却对不知推辞了多少次的自己,始终坚持的叫着小主人。旅途的困倦渐渐袭来,夏君衔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处是断裂的城垣和碎石,夏君衔站在一处城门下,身旁挤满了惊惶的人群,眼里满是恐惧与绝望,他们推搡着,尖叫着在他身边挤过,他被拥挤的人流夹杂着涌向城外。这时,他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远空的天机泛起一道白线,漫天的水遮蔽了天日,呼啸的洪流狠狠地撞上了高耸入云的一座山峰,巨大的声响传来,震得他心神发颤。他从未见过如此避无可避浩劫,周围的人群似乎也放弃了生的**,呆滞的看着天空。霎时,山下的森林里升起一道无边的火幕,一个巨大的虚影手持一杆赤色的大旗,用力的挥动着。旗之所指,烈焰焚空!人群似乎看到了希望,高声呼喊着:“青阳帝君!青阳帝君!”青阳帝君?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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