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本是头痛欲裂,但是想到昨日依依在死牢内对白将军的承诺,还有对自己请求帮忙时的可怜眼神儿,他便心软了。
所以,咬着牙,他也硬是驱车赶到了皇宫,并且派遣常羽去司马府请司马将军共同进宫议事,这议题便是“如何处置白将军”。
苏晟知道,司马将军听见此事一定会来,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白将军折腾下马,自然要亲眼看着他死了才安生。
这问斩的圣旨一日不下,这司马将军的心便会悬着一日,他统领三军的时机便又会晚了一点。
在此之前,他已经告诉过常羽,为司马将军传完话后,躲到远处看着他走,而后再翻墙而入,找去司马府的书房内,寻觅司马将军谋害白将军的证据。
苏晟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司马将军为人谨慎。但亦了解苏晟也是个同样谨慎的人。如若苏晟真的派人查他,不可能去找一个他已经见过容貌的熟人,必然会派相貌平平,不易记得长相的陌生人才对。
可偏偏这一次,他没按照常理出牌。
因为昨天晚上依依睡的很晚,所以苏晟觉得她今日肯定醒来已过晌午,若是一切顺利。那么晌午时分常羽已经拿到了司马将军跟西域勾结的证据,而他也会顺利从宫内赶回来跟常羽会和。
等到依依醒来的时候,他便可以将证据交给依依,也不用她再去做什么。
凭借依依那莽撞性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同意让她去假扮什么金灿灿找到司马将军陷害她爹的证据呢?只怕人还不等踏进司马府书房,就会被人抓个正着。
他又怕自己直接跟依依说,她会不同意,便擅自做主,想要等一切事情办稳妥了,再给她一个惊喜。
他甚至把事情想的更加美好,若是父皇看到那证据一激动,没准当场就能把白将军放出来,如若他回府的时候,白将军陪同他一并回来,依依看到了该有多么开心?
可事实证明,他真的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
这持续了两个时辰的议事,说白了不过是皇上在跟司马将军二人共同协商如何处置白将军以及其麾下亲信,而他,不过是那个被时不时警告要跟白依依断绝往来的旁听者。
待司马将军走后,皇上把他叫到跟前儿,好一番教育。
“老三,你休要报以其他念头,白宇不能救,他战功显赫,座下忠兵太多,他那一张脸比虎符还灵,朕不能留他。朕若是保了他,就是在威慑天朝江山,终有一日,待你登基为帝时,便是又树了一员大敌啊。”皇上对他说这话时面色凝重,语气威严,半点不给他缓和的余地。
“父皇,儿臣以为此举甚为多虑。白将军的女儿已经嫁由儿臣为妻,白将军便是儿臣的岳丈。说到底,这乃是亲上加亲的事情,有何可担心?将来若是依依诞下龙嗣,总会顺应儿臣接应正统,那还不是自家的江山?白将军岂会傻到要毁掉自家江山呢?”苏晟自然不同意皇上的看法,当即否决道。
皇上横眉一挑,“你若不提,朕险些忘记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白依依诞下我苏家龙嗣,继承大统。朕杀了她父亲,她必会怀恨在心,就如同当年的楚国人一样,朕当年便心慈手软,让他们逃掉,留了后患。老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次,朕务必要斩草除根,绝对不能留下白家人。”
“父皇万万不可,丞相夫人也是白家人,难道您要连丞相一并得罪了吗?父皇三思,白将军一案必是冤案。里面大有文章,还应当一审再审才能定夺啊。杀人虽是头点地,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父皇万万不可草率啊。”苏晟一掀袍子,跪在地上,再也没办法如同往昔一样面色沉着。
他今日来皇宫是为了救人的,不是害人的,他岂能因为自己心急如焚,开口提起依依,反而做了错事?
“不必多言,朕意已决,就这样吧。老三,你还太年轻,不明白这朝堂之中的规矩。打江山时重武而轻文;守江山时重文而轻武,这是有道理的。”皇上摇头,摆手示意苏晟可以退下了。
“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情没跟您讲,您容得儿臣说完了这话再走。”苏晟一个脑袋磕在地上,等着皇上准许。
听到那声“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后道:“父皇,儿臣的心头所爱,回来了,您可知道?”
不等皇上做出任何反应,他又继续说道:“楚国五公主,褚如烟,您还记得么?就是当年儿臣昭告天下,说此生非她不娶的那一个。前段时间她回京了。一直居于儿臣王府之内,儿臣见到她自然心生欢喜,所以便悄悄跟她在一起了。她现如今已经怀了儿臣的孩子,您的孙儿,所以儿臣斗胆让您准许,求您跟儿臣与如烟赐婚,准如烟跟白依依为儿臣平妻,享王妃同等待遇。”
皇上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苏晟竟然会说出这等混账话来,当即大惊失色,开口不过三个字,“朕不准!”
苏晟退下了,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比起依依,父皇肯定更想要褚如烟的命。
那么如若让依依消失在京城之中,她便安全了。
他低估了这病,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人还没走到宫门外,便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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