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崖底到俺这个位置,少说也有三四十米,掉下去那是要粉身碎骨的,俺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顿时感到四肢无力,双腿一软,俺整个人就荡悠在了崖壁上,到了这个时候俺才知道:俺有恐高症。上面抻着绳子的娘突然感到手上一紧,绳子也迅速向下滑了两尺,娘就感觉到出事了,但她坐在果树的后面,双手攥着绳子,根本就看不见崖壁上的俺出了什么事,只是急得大声呼喊:云珠!你怎么了?云珠。娘没听到俺的回话,一时间慌了神,手中的绳子攥得更紧了,可是现在的俺已经没了知觉,没了俺的配合,整个人的重量便都坠在了这根绳子上,娘吃力地攥着绳子,绳子仍然不断地从她的手里滑出去。娘是真着急了,带着哭腔地大声喊着救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猛地攥住了即将从俺娘手里脱手的绳索,拿双大手是疤癞叔的,正在果园里劳作的他,听到俺娘的呼救声,紧着跑了过来,救了俺的命。其实这些事俺是不知道的,这个时候俺早已经昏迷了过去,等俺醒过来的时候,俺就躺在家里的炕头上,小方桌的一个洋瓷盘里,放着那株险些要了俺的命的灵芝。醒过来,俺第一个关心的就是俺穿着的那件红棉袄,那是俺盼了两年俺娘才给俺做的红棉袄,如今也被荆棘棵剌了一道口子,翻着白花花的棉絮,俺很气恼,就哭了!
有了灵芝下药,俺爹的病也没见好转,半年后,他老人家就驾鹤西游了;疤癞头没白救俺的命,也没白送给俺们苹果吃,三年后,他就成了俺爹,后爹。
俺站在了楼顶上,这是一栋六层住宅楼,是俺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俺就站在楼顶的边沿上往下看,地面上停着三辆俺比较熟悉的轿车,只是没有俺家那辆黑色的奔驰;俺认得那些轿车,那辆红色的桑塔纳是六楼云儿家的,黑色的别克是一楼大芳家的,银色的电动轿车是三楼大炮家的,这个点儿,大家伙都出去工作了,他们都忙!那些轿车在俺的视线里都变得很小,很像是十年前俺趴在土崖顶上看到的俺家田地里的那块大石头,都幽幽地闪着光亮。怪了,今天俺往下看,竟然一点儿也没感到害怕,俺不是有“恐高症”吗?难道十年前的感觉是假的?
今天,俺特地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毛呢风衣,俺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也舍得花钱买,这件红风衣就是他前年从北京的大商场里花了一万四千多买回来的,那时候他还舍得给俺花钱,花多少钱都不心疼。其实像这样的衣服俺的衣橱里还有不少,都是他给俺买的,那三条红裙子,那两套红西装,那八双红鞋子,哪一件也是万元以上。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红色,自从十年前在土崖上剌坏了俺那件红棉袄以后,俺就暗暗发誓,俺要努力奋斗,赚钱,赚很多的钱,买一大堆红色的衣服,如今,俺这个心愿算是实现了,实现了又怎么着?俺没觉得多么兴奋,因为,这种物质心愿的实现,换走的是俺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无比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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