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绿皮火车头顶着黑色的烟轰隆隆向前，车内的人大多已经入睡。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前往玉垒大学报到的大一新生刘飞。
因为家里穷，刘飞买的是硬座票。
“小伙子，这破书有啥看头？现在都玄幻仙侠时代了，别人都看什么《仙逆》或者《斗破苍穹》，武侠早没落了。”邻座上忽然多了一个邋邋遢遢的老头，咧嘴露出一片整齐沾着青菜叶的大黄牙。
“武侠武侠，自然是习武和行侠，只要这天下还有不公平之事，武侠就不会灭绝。”刘飞严肃说道。
刘飞家里穷，大山沟里没啥娱乐活动，刘飞最大的娱乐爱好就是看武侠小说。
平日里，刘飞放学后躺在山坡草地上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化身大侠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场景。
然并卵，幻想终究是幻想，现实终究是现实，刘飞这些年从未看过真正的“江湖高人”。
邋遢老头连连叹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最新学会的一个时髦流行词：“中二！”
“人不中二枉少年啊，我虽然知道武侠是虚构，却还是心驰神往。”刘飞叹道。
这话听的老头眼睛一亮，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如刀锋般的厉芒。
然并卵，刘飞已经低头继续沉醉在《神雕侠侣》编制的宏大武侠世界中，根本没发现邋遢老头的异样。
邋遢老头或许是太无聊了，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刘飞虽然有些不爽老头打扰自己看书，但旅途漫漫，多个人说话也不错。
“八十年前，那时候我也和你一般中二，有一次路过蜈蚣岭的时候，忽然一条吊睛白额大虫扑面而来，我趁着酒意，嘿，你猜怎么着？”邋遢老头和刘飞混熟后，开始吹牛。
“怎么着？”闻言刘飞随口问道，目光继续落在《神雕侠侣》上。
“我啪‘啪’啪，三拳就将那吊睛白额大虫给灭了，厉害吧。”邋遢老头一脸得意。
这一次轮到刘飞摇头叹气了，望向邋遢老头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脑海中浮出两个字：“中二。”
人不中二妄少年，可邋遢老头都这把岁数了还这么中二，唉，真丢人。
“嘿，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莫非以为我骗你？我骗你一个中二小屁孩干嘛我？”眼见刘飞目带鄙夷，邋遢老头有些不爽的摸出了一部土豪金手机。
“大‘爷’，您……肾还在吧？”刘飞张了张嘴，眼中满是羡慕。
肾六，这可是卖肾系列土豪金手机啊。
这种装比系列的手机，刘飞一直都是不屑一顾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刘飞买不起。
“当然还在，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邋遢老头显然不懂时‘下’流行的网络用语，有些疑惑的望向刘飞。
“小子，你把扣扣给我弄出来，加这个群，里面的人都能给我作证，证明我刚才不是吹牛。”邋遢老头气鼓鼓说道。
“大‘爷’，你……不会玩手机？”刘飞有些愕然，暗道这个比装的好，我给0分。
“会，谁说我不会，我可是时尚达人。”老头拿着屏幕没解锁的土豪金手机点点点，我再点点点，咦，怎么点不动呢？老头有些疑惑。
“大‘爷’，你手机拿反了。”眼见邋遢老头自我感觉良好，刘飞好心提醒道。
“啊哈，我故意的，我怎么可能不会玩手机？”邋遢老头有些尴尬。
“算了，你把群号给我，我帮你加群。”刘飞无奈说道。
“好。”邋遢老头点点头，将一个群号说出来。
“武林联盟群？”搜索出群名字后，刘飞一脸黑线。
“原来是一群中二集中营，这年头，脑……残真多。”刘飞望向邋遢老头的目光越发怜悯。
“大‘爷’，这群加不进去，要验证名字和绰号。”连续几次被管理员拒绝加群后，刘飞有些郁闷。
“我叫周霸天，外号老顽童。”邋遢老头将鼻孔上的白发潇洒的往上一吹，牛比的不要不要的。
噗！
闻言刘飞一乐，暗道“老顽童”这个绰号果然贴切，非常适合邋遢老头的性格。
输入周霸天的名字，以及“老顽童”这个绰号后，刘飞这一次果然成功加入了群名字为“武林联盟群”的扣扣群。
“有新人书群了，火速爆照。”一个叫做“铁掌水上漂”群友冒了出来。
“裘老千，你敢这样对周霸天前辈说话？一个叫做“五虎断魂刀”的群管理员发了个没好气的表情。
“周霸天？莫非是八十年前纵横江湖的老顽童周霸天前辈？”一名叫做“飞天蝙蝠”的群友发了个激动的表情。
“是啊，大家都打+1，列队欢迎老顽童前辈加群，咱们武林联盟群继群主‘丘神机’之外，终于又有一名‘名动江湖’的前辈大侠入盟了。”群管理员“五虎断魂刀”发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于是刘飞就看到手机屏幕上一水儿“+1”和鼓掌的扣扣表情。
“一群为老不尊的中二。”刘飞瞬间给这群人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怎么样小子，我周大侠是不是很受欢迎？你如果不信我曾经打死老虎，你问问他们。”邋遢老头一脸牛比。
“得，我信了。”刘飞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语。
和一群平均年纪超过五十岁的糟老头子，在一个“中二武侠群”聊天？刘飞觉得自己还没那么污。
一路上邋遢老头喋喋不休的给刘飞“吹嘘”自己的光辉战绩，听的刘飞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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