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萧,掠起满地黄叶。天高地广,尽是萧索。
断崖之上,一个女子昂然而立,纤瘦的身形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冷风席卷而去,宽大的白袍随风飘荡,猎猎作响,云烟似的青丝在风中狂然飞扬,划出妖娆的弧线。
莫以尘沉眸望着那人的背影,直到怀中孩子道出一声呓语,莫以尘才如梦初醒,上前轻声道,“公主,该回去了。”
那女子闻言一怔,微微侧过脸来,五官绝美恍若画中人一般,黛眉深锁,红唇轻启,秋水般的双瞳柔媚动人,却在寒风中潋滟出几分遗世独立的冷漠来,正是越奴。
越奴回眸望了一眼莫以尘怀中安睡的孩子,眸光一瞬温柔下去,莫以尘轻声道,“太子等你不及,睡下了,此处风大,该回去了。”
越奴垂眸轻轻拂去孩子额角的发丝,孩子轻轻蹙了剑眉,唇角却咧起一抹酣甜的笑意,越奴一怔,心头便没由来一阵怒痛,眸中温柔瞬时化作无法言喻的哀痛和绝望,转手便把孩子推还到莫以尘手中,冷声丢出一字,“走。”也不顾莫以尘反应,直直向山路走去。
莫以尘一怔,垂眸望着怀中的孩子——孩子仿佛在睡梦中觉察到娘亲的不悦,剑眉愈发凝蹙了起来,薄唇撅起,露出几分委屈来,莫以尘无奈叹了一口气。
侍从走上前来,取来了裘衣给孩子披上,半是敬重半是困惑地低声道,“国君是怎么了?每年都要把太子带到这儿来,却一直都不去理他……”
莫以尘狠狠瞪他一眼,厉声道,“国君的事岂需要你来多言?”
那侍从吓得灰白了脸色,垂下头去,再也不敢吭一声。
莫以尘转眸望向即将消失在山路上那抹白影,心缓缓地沉坠下去。
七年了,每年的今日,越奴都要到这里来,站在断崖之巅,久久地静立。
第一年来的时候,小皇子初满一岁,越奴牵着他的手走到断崖,他却因害怕而哭得不敢往前走,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越奴当场就给了小皇子一个耳光,小皇子被打蒙了,不哭了,越奴却在一瞬间泪流满面。
自此以后,越奴便不再亲自照顾这个视若珍宝的孩子,直接把他交给了莫以尘和宫中嬷嬷去照顾,小皇子想母后,要去找她,却都被她拒之门外。莫以尘以为她再也不会带小皇子来这里,第二年,却还是出乎他的意料——越奴依然牵着小皇子的手走到断崖之巅,小皇子努力想要博得母后的认可,鼓足了勇气没有退缩,因着风大,他紧紧抱住越奴的腿,越奴身形微微一僵,却没有俯下身去抱他,只任着他,被狂风席卷。回宫之后,小皇子受了寒,几日里高烧都退不下去,越奴也因此受到了老国君的责备。
此次已是第七年,小皇子已从牙牙学语的稚童长成了丰神俊美的小少年,虽从未有人告诉过他母后的故事,聪明机灵的他却能从母后沉静哀伤的眼眸里读懂些什么,不会再向母后强要些什么,只静静站在母后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陪她站着。
此次,小皇子本与越奴站在一起,后来却是越奴推开了他,让莫以尘抱了去,自己独独站在断崖之上,小皇子等待不及,在莫以尘怀中酣然睡去,莫以尘生怕他再感了风寒,这才上前提醒越奴,该回去了。
越奴的冷漠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莫以尘抬手将小皇子紧紧环入自己怀中,不让一丝寒风透进来,眸光深处,满是哀伤和怜惜——只是,小皇子太无辜,他没有错,他只是长得太像他的父亲。
宽廖悠远的深宫,嫣嫣花语,清清冷潭,典雅端庄的白玉石榻上,静静倚着一个人影,一头青丝懒懒斜落在净白之上,绝美如画的五官映在清潭之中,寒霜一般的冷寂,水光潋滟之中,白影身后恍现另一身影。
越奴依然合着眸,淡淡问道,“乞儿睡着了?”
莫以尘点了点头,凝眸望着越奴,轻声道,“公主,太子还小,独独让他回去,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越奴缓缓睁开了眼,深眸染着不易觉察的痛苦,“自那次乞儿受风寒后,外公便一直反对我再带他去断崖,如今我带他出来已惹得外公不悦,倘若让他在这里多留几日,恐怕外公要带兵来与我要人了。”
莫以尘想起老国君对小太子的宠溺,无奈挽了挽唇角,复又想起越奴的话,眸光又沉了几分,“公主,乞儿有大军护送而归,不会有事,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越奴抬了眼,笑得清雅,“怎么,这么不信任你的国君吗?”
莫以尘微微一滞,国君,除去玩笑话,她从未如此自称过自己。七年前越奴回到罗暮国,到老国君的宫里留了一夜,第二日,老国君便下了诏书退位,将帝位禅让于越奴,一统罗暮国江山的越奴却要求他依然唤她公主,因此殊荣,朝内众臣皆对认为他是国君新宠,对他更是敬重,莫以尘本人却并不欢喜,相反的,他更觉哀伤——别人看到越奴的风华与果决,他看到的,却是她已然死去的心,已然死去的生命,于她而言,生命再没有未来,只有沉重而哀伤的回忆,只有回忆,所以一切都是回忆。
越奴仿佛看透莫以尘的神思,深潭般寂静的眼眸淡淡望着他,月光落在那眸里,清涟而哀伤,“莫大哥,有你在乞儿身边,我很放心,我不常在他身边,但是我看到了,你把他教的很好。”
莫以尘哑声一笑,“太子真的很聪明,才七岁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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