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了漆的木门发出悠长的“吱喳”声,一只纤小的赤足跨出了被磨得发光的门槛,落在门外冰冷的青石板上,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收回。
江南春来早,二月末的风,理应是温暖而和煦,让人从心底放松的。可是,这个小小的身体,却在这样的暖风中,瑟瑟地抖个不停,宛如北风中随时都会被卷走的枯叶。及腰的头发干枯而蓬乱,风吹过,头发遮住了脸孔,只看见一双如同死水般无神的眼睛。明显过大的青色粗布麻衣,罩住她单薄的身体,若不是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微微隆起,可能都分不清她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左边的袖子开了线,露出瘦瘦的胳膊,几道新旧叠加的鞭痕,触目惊心。
赤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她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可是,她就这样慢慢走着,一步一步,很稳,很坚定。她的右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有血渗出来,染红了指缝。
这个小院也就四五丈宽,可在她,却似乎走不到头似的。她慢慢的挪动着小小的脚,一步一步,很认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走,或许只是为了感受这春天里和煦却让她战栗的风?
不,不是。她终于在一个很大的水缸前停了下来。她死寂的目光在触到那满缸的清水时,微微颤动了,是,就好像枯井里漾起的微波那样,让人无比兴奋又无比怜惜。
缸沿到她的肩,因此,她必须垫起脚尖,才能看清楚水面上的倒影。她颤抖着,伸出左手抓住缸沿,看见水面上的倒影,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居然笑了!
她就这样保持着这个表情,呆呆地盯着水面,好久好久,久到似乎连风都忘记了吹动,连时间都停下了脚步。
终于,她开始动了。她在用手梳理那一头蓬乱的发,将遮住脸的头发夹在耳后,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宛如天使般的脸。
略显椭圆形的轮廓,眉毛的颜色略微有些淡,弯曲的弧度却刚刚好,好似夜空里刚刚露出一条线的新月。眼睛不是很大,但配上那样的眉毛却刚刚好。睫毛不十分浓密,却很长,微微向上翘起。鼻子不高,却刚好配上那小小的嘴。所有的五官都不是最佳,但组合在一起,却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虽然眼睛无神,虽然嘴唇干裂,虽然肤色呈现病态的苍白,但这些都遮不住她与生俱来的美丽。
她的小手从额头慢慢划过脸上每一寸肌肤,她,似乎在对着水面细细地欣赏那一张媲美天使的脸庞。
突然,她停下来,紧紧抓住了缸沿,右手微松,露出瓷器的碎片,染血的尖端有一种妖冶的红。她的眼里此刻充满了决绝的光。在她迅速举起右手的同时,她眼里的决绝转而变成阴郁和狠绝。
握紧的右拳在颤抖着,碎片锋利如剑,桃红的液体滴落在清水里,丝丝缕缕地散开,好似微风中的轻烟,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了一眼流血的右手,将那个锋利的尖端对准了右边的脸。
“啪……”响亮的耳光遏止了吹过的风。“凶器”掉在地上,她瘦小的身子晃了几晃,重重地跌在青石板上。她扬起不屈的头,眼神再次麻木空洞,却盯在巴掌的主人身上,不躲也没有退。
一只粗糙的大掌揪住了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了巴掌的主人面前。
那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女人,化了极浓艳的妆,脸上那厚厚的粉,随着她脸上肌肉的每一个微小的颤抖,“唰唰”地往下直掉。老女人伸出她的右手,五个有些干枯了的手指戴了不同戒指,手腕上还有一个金光闪闪的手镯。手指狠狠的揪住女孩的头发,往外扯。“小贱人,你以为你毁了脸就能逃过去?告诉你,老娘可不是白吃饭的!老娘花钱买你回来,让你白吃我的白住我的,不从你身上连本儿带利捞回来,老娘我跟你姓!”
女孩看着从那老女人脸上剥落的粉,嘴角露出轻扬的笑意。随着越来越多的粉尘的坠落,她的笑意也在迅速的扩散,最后,“咯咯”地笑出了声。
“啪……”又是一个巴掌,同样打在她的左脸上,那里已经肿了起来。“我让你笑!我让你笑!”老女人的巴掌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的脸上。
而女孩的笑声却越来越大。
“花姨,别打了吧,再打,这张脸晚上没法儿见客人了。”说话的是那个提着她衣领的粗壮男人,不是同情她,而是心疼那些即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
“找个丫头给这小贱人收拾收拾,等着今儿晚上接客!”老女人扭着如水桶般的腰走了,男人将她扔在屋子里,锁上门,也跟着走了。
女孩吃力地爬起来,张开右手,看着满手的桃红,她的脸上再次浮起那种轻扬的微笑。
“恨吗?”幽幽的声音里透着妖异,却很好听。
女孩抬眼循声望去。屋顶的横梁上,一个少年很舒展地躺着,看不清他的样子,他一身黑衣,懒洋洋的线条却与他周围的灰暗融洽得刚刚好。
女孩没有理他,而是收回视线,只静静伫立在这小小的屋子中央。
“恨的话,就拿着这个。”少年邪魅妖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已经到了耳边。
一把反射着白光的匕首出现在女孩眼前,她盯着那把匕首,久久没有动。
“不敢?算了。”
可就在少年欲收回匕首的刹那,女孩一把抓住刀刃,死死不放。熟悉地咸腥味再次冲进女孩的鼻子里。
少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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