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景宁依旧非常感谢班氏的帮助,彼此再说了几句珍重的话,恰好有人挑着两筐鲜果在路边吆喝,窦景宁看看邓弥,想起她夸过疏勒的果子鲜甜,就去买了。
班氏瞧他说话间走开了,于是笑与邓弥道:“得此好郎君,妹子后半生可无忧矣。”
邓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静默不曾言语。
“哦,险些忘了。”班氏恍悟,急忙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递给她,“丰兄弟说,他看你家有一个锁上的箱子,料想箱子里的东西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就差人送过来了,要我亲自交给你。”
邓弥听见“锁上的箱子”几字,神色惊然微变,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迟疑着伸手接过。
包袱里装的,是当年宣夫人送她的及笄礼物,还有窦景宁送的那支碧玉簪。
心绪一瞬百转千回,邓弥蓦地红了眼眶——这些,正是她决定离开雒阳的时候,最想回去拿的东西,但为了逃命,最终不得不舍弃了——竟然还有机会拿回它们吗?这简直叫她此生再无憾事了。
班氏见状,遂拍拍她的肩,劝慰道:“妹子,对你而言,前事即是前生了,往后要好好地活,为自己,更为窦兄弟。”
邓弥吸了吸鼻子,笑笑点头。
“我就先走了,你们多珍重。”
“珍重。”
等窦景宁抱着鲜果回来时,班氏已经不在了。
这样简单的离别也好,令远行的人不会多加感伤。
他们放好鲜果,牵马出了疏勒城。
邓弥望着前方渺茫的天,心底隐有忐忑和不安:“安息很远吗?”
窦景宁答道:“有一点儿吧。不过,我们会先去贵霜。”
“贵霜?”
“贵霜国处于我大汉和安息国之间,是东西通路上的必经之路,那里商贾云集,货易兴盛,很有意思,你会喜欢那里的。”
城外的风沙又刮起来了。
窦景宁伸手,给正在出神的邓弥拉起风帽,再重新给她系好了斗篷。
他认真而细致的模样,令盯着他看的人心中夹杂着百味。
“景宁,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大汉的疆土了……”
“是啊。”
“可能,一生都不会再回来……”
“嗯。”
邓弥目光颤了一颤,她握住他的手,垂下眼睫低声呢喃道:“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窦景宁抬眼看她,温柔笑笑:“两个人在一起,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可是我,觉得很忏愧……”
窦景宁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因这一声叹息,邓弥愧疚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他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心上印下一个吻,紧接着将她搂进了怀里,贴耳与她说道,“有我宠着你不好吗?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和地,为你做再多也是应该的。”
疏勒城外来来往往都是行人。
邓弥耳根红热,她眼底凝着一层泪光,羞赧地从他怀里挣开。
窦景宁微感错愕地望着她,看见蔷薇色漫上她的面颊,他环顾四周,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笑起来,故意而为之,飞快揽住她腰,低头吻下:“我就是要旁人知道,你是我的。”
这个绵长的吻,霸道却深情,她脸上更烫了,想要推开,他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手掌温热。
有一颗心,正在她的手底下用力地跳动着。
那倏忽之间,她有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定感。
他说:“你摸到的这里,装的全是你。我的人和心,都是你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无论过去、现在,抑或是往后的时岁。”
她笑了笑,将头抵在他胸前,忽而落下泪来——
人生一世,最好的事,就是遇到了他。
这个男人,是她命运里最好的安排。
她擦了眼泪,取出怀里的碧玉簪,甜柔笑着看他。
他见之,微微惊讶。
“这,这是我……”
“平生已无他事,唯愿与君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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