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墙角,出了院门,漫无目的迈步,却因为熟悉,竟走回了学校。
今天是休息日,加上九爷出殡,学校里只剩空楼,却有一人,身形修长挺拔,站在校门口,久久地,雪落了满身,
她迟疑了片刻,向前,步步靠近。
一地白茫里,那人一袭黑衣静默独立,指间烟雾弥漫。
他烟瘾很重,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喜欢抽烟,一根接一根,迷离雾色,隔远了望去好似素描水墨,淡得几近压抑
她叹了口气,轻缓脚步经过,不愿扰他清净。
“我以前,也在这里读书...”他轻轻开口,低沉好听的嗓音。
脚步在他旁侧停驻。
薄暮白轻眯起眼,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
“那儿,我以前我的教室,那时候年纪小,有一年雪下得很大,一脚踩下去几乎拔不出来,九爷爷就背着我...一脚深一脚浅的把我送到校门口...”
白雪覆上指间夹着的那点明灭的红芒,湿润冰凉,浇灭了火星。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松开,抽了一半的烟悠悠坠下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来一根,又掏出打火机,要重新点烟。
旁边人,毛茸茸的手套伸来,挡在火口。
“别抽了,”她说,“学校范围内,不准抽烟。”
他笑:“你知不知道,这学校是我出钱翻新的?”
姑娘耸肩:“所以呢?”
薄暮白勾了唇角,不以为意,一个侧身,避开她的手,微躬了身子,挡住风雪,去点烟。
“喂!”
素白的小手从身后伸来,掌心摊开,里面是一颗糖。
“别抽烟了,”没了手套挡风的手冻得发抖,传来的声音却是认真,“...九爷爷也说过让你少抽烟吧?你心里实在难受的话,哭一哭也可以,我身上只有这个,味道很甜,你要不要尝一尝?”
薄暮白回过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色,带了一丝难以置信。
“李陌姜,你在哄小孩吗?”
她笑得尴尬:“您要是非要装嫩的话,小孩就小孩吧。”
他抬手,在她头敲了一下。
“没大没小。”
她瞪眼,刚要发作,他已经从她手里拿走了那颗糖,冰凉的指间摩挲过她掌心的纹理,一阵酥栗。
他拆开透明的包装,粉色的糖果,粉色的唇,融进深处,甜的腻人,他皱了眉。
“真难吃。”
她白眼,将冻得不行的手塞进暖和的手套里,温暖得不行。
“我要回去九爷爷那里了,你也早点回来,别待太久耽误了出殡的时间...”她转身,犹豫了会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节哀顺变,不要太难过。”
是笨拙,却口吻真诚的安慰。
他淡淡道:“人生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
“所以...”姑娘打断他的话,字字轻柔安慰,“...你别太难过。”
修长玉立的身形微微僵硬了,耳边脚步声起,人渐行渐远。
嘴里甜腻的糖果化开,生疏的味道,盈满味蕾。
也曾有老人,慈爱温和,递给他大把糖果,弓着身子,低声哄他。
‘暮白不哭,爷爷就算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书。’
发红的眼眶,酸涩不堪,轻轻合上,沉湎了,记忆里画面鲜活。
不远处,包裹严实的姑娘在雪地里回首。
那个一身风雪的男人,黑衣久立,静默缅怀,好似生根。
按照乡里的习俗,陌姜跟同来支教的其他人送棺到村口,便不能同行,她在原地站了许久,送丧的队伍早便远得看不见影了,潘哥轻轻推了推她。
“...陌姜啊,咱们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
一行人转身,往学校走。
魏传星一向爱闹,而今这样的气氛,也难得正经起来。
“学姐,你别难过,九爷爷是寿寝正中的...”
“我知道,我没事...”她仰面朝他微笑了,转眸看向走在最边上,一路沉默的赵文,“赵文,九爷爷跟我说过,你要是有特别喜欢的书,等支教结束了,可以带走。”
“嗯...”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老成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我其实挺遗憾,之前...因为怕老人麻烦,没有多去看看九爷爷。”
潘哥横他一眼,说:“你小子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这马后炮了。”
赵文没说话,双手插在兜里,微微垂着头,无端的透出落寞...像极了记忆里的谁,沉默少言,不善表达,面对她时,常这样敛眸垂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陌姜看着,忽觉得眼眸刺痛,温和了声音,劝慰:“赵文,九爷爷看过你留在书里的批注,夸了你不少,虽然你们平日里少有交际,在书里...说不定已经成了知己。”
赵文看她一眼,轻轻说:“...谢谢。”
魏传星一把勾了他的肩膀。
“别哭丧脸了,大男人的,要哭回去锁起门你慢点哭行不行?”
“去!”赵文白他一眼,扶了眼镜框,看着前路,没有再开口。
倒是潘哥,一贯的直肠子,后知后觉方才说话的口气重了些,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
“咳,那啥...赵文,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赵文沉默了片刻,说,“我自己的性格,本来就有点问题。”
陌姜笑:“哪有人是完美无缺的。”
赵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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