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时,慕浔接到慕枫从洛阳发回的飞鸽传书,内容很简单,人被单妙语劫至洛阳,再度失去线索。他疲惫地揉着额角。明月奉上茶,劝道,“家主已经几天没睡正经觉了,何不歇上一时半会?”
慕浔没有回应,挥挥手道,“你退下吧,把张显叫来。”
明月迟疑了一阵,福身应了个是。
慕浔眯了眯眼。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他和太子的计划走漏了消息,所以裴怜被劫到洛阳准备截杀楚王。如果他没猜错,事发当日裴怜定然恰好被擒,慕家自此背上刺伤楚王的罪名,可谓一箭双雕。可究竟是谁如此神通广大,竟然算准了岐阳公主宴请的日子,且他恰好出门。
这个人知道得很多。他熟知萧瑞和慕家的恩怨,熟知裴怜的身世和病情,熟知东宫的动静,也熟知楚王在圣人心中的重要性。如果此计成功,楚王死、慕家倒,萧瑞和太子的势力都被削弱,得利的自然是别的皇子。如此一来,他心中那个隐约的答案慢慢被证实了。只是,他是怎么勾结上玉门的?
思索间,张显进了东篱院。慕浔吩咐道,“午后启程洛阳。”
张显想了想,说道,“府上江湖势力太多,洛阳之事理应避嫌,家主这个时候去,恐怕不妥吧?”
慕浔把手中的信递给张显。读完,张显也明白了慕浔的意思,“若是家主担心,我可以带人过去增援,家主还是留在京中吧。”
慕浔站起身来,径直上了卧房,“午后启程,就这么定了。”
“……是。”
这几天,慕浔少有踏进卧房。屋子里安静地不像话,梳妆台前,裴怜的妆奁还是原来的样子,百花宴上带的白兰玉簪静静地放在妆奁上。好像有一种错觉,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一阵心痛在心间流淌,他突然回忆起在水月山庄得知裴怜死去的日子里,他一个人默默地替她收拾好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进箱子里锁起来,然后发现屋子里空荡地可怕。他突然害怕极了,怕旧事重现。
“家主……”慕鱼站在屋子外,目睹了慕浔来不及收起的惊慌,她低下头,直到他收拾好表情,才低声说,“听说家主要往洛阳,找到夫人了?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事发之后,慕浔对慕鱼很冷淡。若不是念在裴怜对慕鱼的感情,世上怕早已没有慕鱼这号人了。慕浔站在案几旁收拾书信,淡淡地说,“你留在长安,照顾金家小姐。”
慕鱼知道,家主的话说的越平淡,越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噙着泪说,“把夫人弄丢了,慕鱼对不起家主和夫人的厚爱。这些日子一直惴惴不安的,请家主指一条明路,究竟如何才能赎罪?慕鱼愿意去做。”
慕浔沉默了一阵,说道,“如果怜儿能回来,你继续照顾她。如果……如果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就随她去吧。”
轻柔的话语随着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慕鱼踉跄着跌坐在原地,生出一种无力感,家主无论如何是不肯原谅自己了。
“鱼儿姑娘?”明月缓缓上前,把她扶起来。在慕家,冠“慕”姓的家仆身份要高许多,明月得唤慕鱼一声姑娘,“你还好吗?”她关切地问道。
慕鱼摇摇头。
明月露出些许同情,“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和家主的谈话。其实……其实大伙并不觉得是你的错。夫人有时候是大意了些,家主出门前就叮嘱她要多带些护卫,如果带上了,兴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慕鱼看着她,推开她相搀的手,“你误会了,这不是夫人的错,是我的错。”走了两步,又说道,“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是主院的奴婢,如果跟家主不是一条心,迟早留你不得。”
明月惊慌地跪下,“是明月胡说八道。明月也是看姑娘可怜,才口不择言,求姑娘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告诉家主,求您……”
她紧紧抓住慕鱼的衣角,慕鱼有一丝动容。慕家下人太多,正如她所说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家主是一条心的。她挥挥手让人起来,“下不为例,莫要再犯。”
明月站起身来,看着慕鱼远去的背影,眼眸中露出几分冷意。
各方人马前后脚到达洛阳。九月十九,太子于富贵楼为楚王接风。
洛阳城西南角的一处宅子里,叫蓉儿的白衣少女为裴怜换好了夜行衣。她双眸紧闭。白衣少女打量了她一阵,从手里抽出小刀,在她的手臂划了一道血痕。
“迫不及待要杀了她?”单妙语靠在门边上,似笑非笑。
蓉儿笑了笑,“不急着一时半会。只是看她昏睡了这么长时间,忧心她假装,试探一下。”
“你倒是细心。”单妙语在床边上坐下,探了她的脉象。稳健,蛊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取脑针的后果是谁也想不到的。也许她即刻就醒,也许她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但都不重要,她裴怜只是个工具罢了,“无所谓。”她从袖口抽出一支新玉笛,乐声响起,裴怜应声而起。一套动作与正常人无异。她缓缓地走着,自己上了马车。
“富贵楼必定重兵把守,师父有信心让她进去吗?”蓉儿坐在马车一角,温柔地问。
“当然。”单妙语轻笑,“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蓉儿摇摇头,“听说掌门准备了另一手,助我们一臂之力,还以为是帮我们攻楼的。”
单妙语轻轻擦拭玉笛,“玉长天这两年越来越难懂了,如今还卖起了关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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