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春生接过小小硬币,心花怒放,耳朵呼扇了好几下。原来一分钱是可以这样转着圈地花,转着圈地变。鸡生蛋,蛋变鸡,每天挖山不止,子子孙孙......,高音喇叭里常说的一句□□语录是什么词来着?刚刚还听过,想不起来了。不过他懂那意思,就是没完没了。
小男孩又蹦又跳,再次跑向瓜摊。
吃完第二个瓜,春生手捧瓜籽走向另一个摊贩。这是一个老太婆,正包装待售的瓜子。为了公平一致,女摊贩将旧报纸裁成一叠相等的正方形。她抓一把瓜子放在方纸正中,认真计数后收回多出的瓜子,然后转动方纸,包成一长长的锥形,竖立盘中。这种夸张的高度无疑使人对其中瓜子的份量产生错觉。
仔细观察一包瓜子制作过程后,春生提出交易请求。
二贩子瞅瞅春生手里的瓜籽:“一分钱。”
“两分钱。”有第一次成功的交易的经验,春生心里有了底。或许能卖两分钱,这样一只鸡生两个蛋,蛋孵鸡,鸡长大,每只鸡再生两个蛋……春生仿佛看到一分钱的小硬币在眼前不断地翻倍,堆成小山。
“这点瓜籽,太少了。”老太婆断然拒绝,粉碎了小男孩的黄粱美梦。
“不少,你数数,你五分钱一包的瓜子也就这么多。”春生清楚包装过程,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
“不能这么比,煮瓜子还要很多人工和花费,再说我做生意总不能一分不赚吧。”
春生觉得有道理,不再坚持。虽然不能资本积累,至少维持了资金链的循环。
吃进两个瓜,春生肚子都鼓起来了,嘴巴却意犹未尽。最后一个,只吃正中间那点瓤,想着想着又来到另一个瓜摊。
春生吃完第三个瓜正要离去,脚底踩上一块瓜皮,滑倒在地。男孩摔了个嘴啃泥,手里的瓜籽洒向四方,立刻消失在拥挤走动人群的脚下。他开始还试图找到几粒瓜籽,很快就失去了信心,食品链就这样残酷地打断了。回家的路上春生把肠子都悔青了,要不是贪吃最后一个瓜,下一次赶集,甚至再下一次还......
次日早餐,小弟弟摔破一只碗,大家受罚,还没吃半饱,养母就不让添饭了。春生乘养母没注意抓了一件背心跑出家门,又开始了觅食的征途。
农村男孩在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光膀子,但小一点的孩子反倒例外,常穿背心。他们将背心塞入短裤,系上裤带后,便创造出一个储物处。几乎什么东西都可以塞进背心内,很方便,前前后后容量之大仿佛没有极限。
只要天气足够暖和,养母就不让春生上身穿衣。春生只能偷着拿背心到外面穿,回家再前脱下,悄悄放回衣柜。
他在山里走了很远都没有找到实实在在能充饥的食品,又累又饿,坐在一棵大樟树下休息。
树上传来鸟鸣,春生举首仰望。很快他发现了鸟窝,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春生刚想往上爬又犹豫了,还从来没有爬过这么大的树。饥饿和诱惑促使男孩下了决心,他沿着树干熟练轻巧地向上攀登,很快接近了目标。春生伸手掏下鸟窝,里面有四个小鸟蛋,上面还附着羽毛。他高兴地舔了舔舌头,将鸟窝连同鸟蛋往胸前背心里一塞,快速向下爬。
到了大树主干时,没有树枝,春生发现远比往上爬困难。尽管小心翼翼,还是一脚踩滑,小男孩重重地摔到地上。春生多处受伤,疼得直哭。鸟窝从撕开的背心中甩出,鸟蛋落地碎了,蛋黄蛋清缓缓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春生还是不敢动弹,脚腕一挪动就痛得受不了。四周静静的,肚子空空的,林风森森的,春生越来越害怕了,又开始哭泣。
肖同跃砍柴回家路上听到了大樟树下传来的哭声,放下柴担,向大树走去。
春生见有人走近,先是一阵胆怯,很快转为好奇。他的一双大眼睛仔细打量来者,这个高个壮实的年轻人,好帅、好眼熟,肯定在哪儿见过。虽然是农民穿着,他哪像农村人,如果说像,也只像电影中的农村青年。对了,没准眼熟是因为他像哪个电影中的英雄人物,可是春生想不起来哪部电影。春生还注意到他衣袖上别了一个黑袖套,看来家里有丧事。
春生的感觉没错,同跃真正成为农民的时间只有两个多月。他本是城市户口,和在县中学做老师的母亲一起住在县城。根据当时的国家政策,每户可以有一个子女高中毕业后留城,不下放农村。同跃留城待业近三年,始终未能安排工作。病残六年的母亲去世后,同跃作为了回乡知识青年回到原籍南岭村务农,这样他可以照顾身患肺结核,病情日益加重的父亲。
同跃问男孩:“你家在哪儿?”
“北坡村。”
去北坡村有好几里地,同跃决定先背小男孩回家,安顿好了再去大队部给北坡村打个电话。
同跃的父亲肖福通是红军烈士的遗孤,1957年北京大学毕业后打成右pai,回乡劳动改造,安排在林场,并兼任村子小学教师。
林场座落在村头山脚下的一处矮坡上,同跃家有并排三间小屋,正中做厅堂,向后伸延出一个小厨房。
厅堂的八仙桌前,同跃为春生擦洗处理伤口。肖福通戴着口罩从厨房走来,手里端着一碗剩粥,一碟咸菜和一个红薯。他把粥送到春生面前。男孩饿极了,双手夺过粥碗,呼啦呼啦一口气喝了大半。
“别急,吃点菜,这里还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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