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春宵恍然(上)
含羞阁的名称直到我辞世也未曾明白,虽未更改可是偏要含羞忍辱的女子才会得到荣宠么?
而那些被送进甘露殿的女子皆是唯诺凡俗之辈?
我不知他人只知我自己不是。
……
我乌黑柔长的青丝在皎洁的月光下莹莹而亮,柔美中带着丝丝妩媚姌嫋,我理了理最后几根飘零在外的发丝便完成了这个十分随意的发髻,其实,也算不上发髻,只是将一半的青丝高高绾起而一半的青丝披于若隐若现的香肩之上,宛若还未出嫁的少女一般。
我随意的用一朵开得正艳的水仙来作装饰,乌丝轻躺于我薄薄的雪白纱裙之上,勾勒出了我最引以为傲的曼妙曲线。我用了一根皙若珍珠的束腰带将腰肢束的极细我故意只点了唇脂和胭脂,因为我料定大多数人都会浓妆艳裹的前来侍寝,而皇帝定会想要一抹令人舒心的清新之色。
毕竟男女交合若脂粉气太浓,那情又从何来呢?
托我娘亲是高丽人之福,我生的白纸若曦,晶莹似玉,加上我身上淡淡的水仙香味定能让陛下耳目一新,我望着铜镜里我自己都不认得的我满意一笑。
让我不禁想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十个字。
芙蓉虽美,可却没有水仙那孤注一掷的纯洁,孤注一掷,意为倾尽全力冒险行事以求侥幸成功,毕竟在这纷扰的世界里纯洁,心无旁骛,是有多么的难。水仙在百花中是最有人味儿的花,因为它会顾影自怜,明知自己不是百花中最为漂亮的却懂得如何安慰自己。水仙没有牡丹大气,更没有芍药妖冶,在清新一流的花草中也绝称不上佼佼者,可它却有一身铮铮傲骨,惹人钦佩,懂事却更懂情。
我希望饱读诗书的皇帝明白我的这一番心思,顺便让水仙觅得它下一个春天。
镜中的我清丽雅致,连孔子都说过素以为绚兮,可见清丽四两拨千斤的巧妙之处,我宛若芙蕖般的白皙雪肌与乌黑柔顺的秀发译出对比之极致,小巧饱满的红唇被我化成了妩媚妖娆的高丽‘花瓣唇’精致中带着高丽女子特有的诱惑。一朵似润玉般的水仙傲然而立,哀哀凄美中带着丝丝孤芳自赏的无奈寂寞。我虽无勇气铅华不御,可还是尽力而为了。
这化妆打扮犹如插花,看似油然而生可却不知那插花人费了多少心血。
静初目含担忧,直直地望着我,此时的房内只有我与她两个人,她忙凑了过来,低声道:“姒兮,你想好了么?若迈出了这一步这一生你就都得用繁琪的身份生活着”我的眼眶湿润,铜镜前的红烛熠熠而燃,和煦却璀璨,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着我耀若熙光的面孔更添华光。
我望着烛光莹亮却生不出半分欢喜,这火红的烛光预示的是我往后会在这宫中红红火火,还是会化作那红烛上凝滞着的汨汨烛泪。
我的一双明眸带着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坚决:“想好了,我既已经到这甘露殿侧殿了,也无回头之路了,你说我从这里逃出去现实么?就算逃出去了我是回家连累族人,还是以行乞为生?或卖身卖艺沦为青楼女子?”我话音未落,静初便又想说话,可是被我硬生生的给赶了回去:“你是想说誓死不从么?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我知道,你喜欢闲云野鹤,可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我费劲心机,步步为营了那么多年,却为了所谓的自由而前功尽弃,你不觉可惜,我,还觉得可惜”
我稍整了下鬓边的发丝,从此以后,我是宁繁琪,大贪官宁霖涛的独女宁繁琪……”
我又何尝不知周旋于后宫无异于如履薄冰呢?
可是为了家族的荣辱,更为了自己的荣华,我必须要争上一争。
静初幽幽一叹叹息如秋雨簌簌一般清冽凉薄甚是无奈,我知道,她是过来人,她知道宫中凶险,回头想来当年可真是应了那句‘忠言逆耳利于行’这句话。
当时的我单觉得如若不博上一博又怎会知结果呢?不知其中利害,实在幼稚。
就似那顶着被猎杀的风险还要出来觅食的野兽从不会饿死,被饿死的都是那些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假聪明的动物。这道理其实也不矛盾,看个人选择罢了。
我知道,被选去远嫁高丽的女子大多幼于十五,可我却已经十七,若再这样拖下去恐就会去当高位宫女受众人□□与族人耻笑而死了,若左右都是死,不如博上一博。
静初又是一叹,道:“你小心就是了,莫要沦落的瘗玉埋香”说罢便放开了紧握着我手腕的手,静初十分用力,在手腕处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红印,随着那赤红的印子我不自觉的看向了我那已经护了十七年的朱砂痣。暗红的朱砂痣在这个风清月皎的夜晚不安地跳动着,静初稍推了推我,我方才如梦初醒般懵懵懂懂的跟着她进了甘露殿。
今夜,便是跟随我十七年的朱砂痣隐去的时候了......
我赤脚而行,本分的低着头,可余光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明黄色的装饰与八爪金龙,时刻晃着我的眼,摆于南侧的翘头书案上摆着高高的几叠奏折和被整齐摆放的几册兵书,我虽好奇可也不得多望,毕竟我需根据池安古规送来侍寝的女子必须踩着那上好的红丝绸到皇上的龙床,而那红丝绸铺的是半圆形的,视野有限。
据池安古训,唯有皇后才可铺圆形,意为众星捧月,正室如那夜空中唯一的明月,而妾室嫔妃如众星,而星星只比得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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