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起来就让人想发笑啊。怎么就能那么傻呢?那时候的他多可爱。只是后来听人说,路德维希家被乱匪闯入,然后——
“墓园?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有着灿烂金发的美丽女子睁开了双眼,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一手扶着冷硬粗糙的石头,在一片雾蒙蒙中满心疑惑地停住了无意识地前行着的脚步,想要回过头去:“宴会还没完……啊!”她被突然横在脚底的石台绊倒在地,脑袋磕在墓碑上,鲜红的血汩汩流下,然后她眼皮一沉,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凯瑟琳睁开眼。
这一次,再没有那个当初欺负那漂亮小男孩中其中一人带来的,让她愣了好半天都不敢相信的坏消息了。她顿了一会儿,突然撒开腿颠儿颠儿地奔跑起来,在闷热而潮湿的太阳雨里一边快活地和伙伴们笑闹着一边对照顾自己的人挥舞着手臂,要穿过篱笆跑向玩伴的家里去找……
等等,去找谁呢?
凯瑟琳对自己突然从旁观者变成了梦中之人这事浑然不觉。这个被晒出了一脸雀斑的可爱女孩嘟起嘴,在跑遍了阳光灿烂又十分湿润的门廊都没找到要找的人后,她就趴在蔷薇架子上闻着泥土和花朵的气味,像只被雨水沾湿了皮毛的小奶猫那样眯起了眼,打量着路德维希庄园的花园里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那些就像没看见自己一般面色沉重地来来往往的仆人和贵族们——啊,也有些人蹲下来摸摸自己的脸蛋,急切地说了些什么。
凯瑟琳对此并没太大感觉,她仿佛天生不能理解那些人试图塞进她脑子里的概念。他们都不是她要找的人。不是摇摇晃晃抱着一大捆干草的男仆,也不是提着一桶牛奶把脸晒成了棕色的农妇。那位走路晃悠悠最近老哭得晕厥过去的娇滴滴路德维希家大小姐就更加不是了,自己永远不会和一个看见蝴蝶就要晕厥过去的大小姐有话说的!
小猫一样毛茸茸的金色小脑袋在花匠愣神的当口儿,哧溜一下钻进了花丛里,像条躲着鸟儿的毛毛虫那样拱呀拱的,等到眼前的景色终于不再是树叶子,而是一大片翠绿翠绿带刺的荨麻和大片漂亮的白色大理石石碑时,她才……
等等。
金发棕眸的小女孩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然后愣愣地抬起头,被荨麻的刺扎得指尖迅速起了个大水泡。她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陌生女孩。
“你是谁?”她把受伤的指头含进嘴里,感到又腥又咸,“我从没见过你。”
黑色衣裙的小女孩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皱着眉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可怕。把她转了个身推出了墓园,在凯瑟琳想要回头的时候按住了她:“不想死的话,别再来了。”那女孩的声音很稚嫩,眼神和语气却很严厉,全不似个孩子。
“等等?……,他的名字在上面……”想要说出男孩名字的凯瑟琳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找不到所有与此相关的记忆,脑子里一片混乱,话说起来也前言不搭后语的,“你是谁,他到底怎么了!好冷……告诉我!嘿!为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这么怪!”
“回家去吧。”在一直把凯瑟琳送出了大门之后,黑色衣裙的小女孩才不再强制着不许她回头,“我叫萝丝。不要再来了——也这么告诉你那些朋友。你很喜欢他,是吗?”
凯瑟琳边哭边点头。
孩童样貌的萝丝眼神哀戚地看着她,伸手温柔地擦掉了她的眼泪。“从今以后,忘掉这一切吧。”她轻声道,“也忘掉那份儿时的情谊吧。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会有结果的。
我告诉过你,不能谈感情,也不能有孩子……
不——!这全是无稽之谈,我看得出来的,他对我余情未了。凯瑟琳在内心高声辩解起来:明明是他对我先伸出手的,不是吗?明明在我说喜欢他的时候,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挣扎之意不是吗?我接受别人的求婚的时候,生气地过来拉走了我的也是他!明明也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像每一个体贴的情人那样,和我一起骑马出游……
不管有什么苦衷,那都不要紧呀。我已经认命了,我已经走出去了,只是想在最后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子而已。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真的吗?妈妈,你真的没有不要我吗?”
清脆稚嫩的童音穿透迷雾而来。
委顿在地的凯瑟琳猛地睁眼,她呻|吟一声坐了起来,看见染上了自己鲜血的墓碑上,有个五官俊俏的小男孩正晃荡着小腿坐在上面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一头俏皮的蓝色卷发翘着,活像一头软绵绵的小羊羔。而他所坐的那座墓碑,正是凯瑟琳梦里——抑或说,她当年切实所见的那座。
它的做工精致一如昔年,只是上面的名字被敲掉了。
“我有名字吗?”那个比起之前稍稍凝实了些的孩童虚影细声细气道,“前几天,他们把我从你身体里取出来之后,一直在烧我,还管我叫‘那团恶心的怪物’。我想那不是我的名字。你有给我起名字吗?”
金发棕眸的美丽女子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手臂无力地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后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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