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的时候浑身僵硬,里三层外三层的浑身都是药和绷带,老大夫连连摇头道:“年轻人真是莽撞,怎么伤成这样?”见孟东平一脸书生气,实在不像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可身上除了跌伤还有不少拳脚青紫,估计是被什么恶霸欺负了的呆书生,便嘱咐小舟:“这位公子大概是得罪了哪家权贵?这一身伤真是可怜,现在的有钱人啊,打人的手法多种多样,专挑那不会伤人但很痛的地方下手,真是阴损啊阴损。”
老大夫摸着山羊胡,看到小舟难看的脸色,丝毫没有觉出自己说错话,十分有医德的决定少收点银子,他刚宣布了这个决定,小舟的脸色立刻好转,拢在袖子里准备揍人的拳头也松开了,两人出了医馆,孟东平一身药味儿,一阵风吹过来,是淡淡的苦香。
如此这番,两人又和好如初,只是孟东平依然惦记小舟的伤,婆婆妈妈啰嗦的问了半天,小舟听得烦躁,也有点儿甜蜜的味道,便收起凶相,一番安慰,好歹让他消停下来。
两人行在街上,月黑风高,边邑的城池内布置甚有条理,主道一条路通到底,根本不用费心认路,月亮初升,明晃晃的一大团,皎洁的月光洒下来,浇在小舟和孟东平身上,冥冥中也带了些萧索的感伤。
此时街上小摊小贩早已经收了,街上行人寥落,整个城池都沉浸在沉沉的睡梦中。一片漆黑的小巷中突然窜出一道人影,瘦弱不堪像是一折就会断,十分凄然的躺倒在大街上,正好就在小舟二人面前。
“什么人?”小舟眉头一皱,把孟东平阻在身后,蹲下身去看,一个鬓散髻乱的女子正凄凄然躺在那里,姿势优美好似精心雕琢,实在惹人堪怜。孟东平正要低身去扶,冷不防小舟一脚下去,“醒醒嘿,醒醒!”
“你干什么这样?”呆书生又沉下脸,“她都晕倒了,你怎么还这样踢她?”
“晕倒了就踢不得了?”小舟脸色不郁,早就闻到女子身上一股浓浓的脂粉香气,又只穿了一身薄衣,在这样的天气夜奔到二人面前,不可说不诡异。
“她一介女流,弱质纤纤,哪里受的了你一脚?”孟东平反唇相讥,不顾小舟阻拦,便把那悠悠转醒的人扶起,借着月光看清她的峨眉秀脸,拧起眉毛道:“是你?”
靠,竟然是老相识。小舟翻了个白眼,直觉又是一场官司,老实巴交的人明明不近女色,又从哪里遇到熟人?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仿佛不堪重负,看了孟东平一会儿,突然流下泪来叫道:“原来是恩公!”
恩公?小舟很是佩服她说哭就哭的本事,憋了半天,看到那女子扒着孟东平的胳膊不放,挑起眉毛凑到跟前,不露痕迹的把女子扶过来笑嘻嘻道:“原来是旧相识,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孟东平点点头,这女子原是他日前在妓院里仗义相救之人,这本是件好事儿,可是面对着小舟,就不知该如何出口。
还是那女子有些见识,连忙轻轻推开小舟的搀扶,缓缓行礼道:“小女子名为恬儿,前日在轻鸿馆得公子相助,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今日重新遇到公子,小女子真是高兴……”
她说出轻鸿馆,小舟就脸色一变,联想到前阵子孟东平无故吃的那场官司,便大致明白了事情缘由,一番怒火顺着心口直烧了上来,面上露出冷意,盯着孟东平死死看了一眼。
“公子?”恬儿被小舟的脸色吓住了,不自觉的退了两步,走到孟东平身边。
宋小舟气的要命,面上却笑的一朵花样,出口的话却带了森森的冷意:“这大半夜的,恬儿姑娘这是锻炼身体呢,一头就撞我们身上了,还真巧啊。”
恬儿听了一愣,低头怯怯答道:“自从那天恬儿得罪了贵客,便三五不时的被他们找茬,实在是受不住,这才半夜趁着看管松懈跑了出来……我这一跑,若是再被抓回去,必定就没有活路了。”说罢,眼泪刷地落下来,拖住孟东平的袖子悲泣道:“还望恩人再施援手,能够救恬儿脱离苦海,恬儿愿为奴为婢,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的恩义。”
她双目垂泪,夜风一吹真是无限惹人同情怜爱,孟东平心肠软,又长了一副天生的好人脾肺,听她如此说当然义不容辞,便要带着她同行。
“不行!”
冷不防小舟一声低喝,孟东平扭头看她,宋小舟双眉紧皱,动也不动的瞪着他,夜色在她身后,沉得像是有重量一样,一层一层的压过来,眉梢轻轻扬起,淡淡的看着他:“你要带着她?”
风有些大,孟东平还有些青紫的脸上浮出一丝犹疑,但很快消散无踪:“你也听到了,她不能回去,如今既然让我遇到,断然没有抛下她的道理。”
“她是你什么人?”
“非亲非故,不是什么人。”
“既然不是什么人,你干什么这样上心?”风有些大,吹得恬儿微微摇晃,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小舟看了更加生气,她生平最看不惯这种女人,见到孟东平有意相向,更加觉得气恼,忍不住冷冷道:“我说了算,你不许带她,我们现在便走!”
孟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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