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弄死他?这么玩要出人命!”乔十一皱着眉头。
她自己都被打了还为我说话,这一刻我心情真的异常复杂。一个扎在狼窝里的女人,我该怎么去评价她的善恶。
“十一,我看你是越来越弄不清楚状况了,我干的不就是和人命有关的行当吗?没有我这肮脏的手,你吃什么喝什么,我的兄弟又吃什么喝什么?”姓赵的几乎嘲弄地挑起乔十一的下巴,再一把甩开。
他走过来,一皮鞋从我大腿上的肉撵下来,像是把的骨头和皮剥离似的踩在我的皮层,后背让热水烫下的灼烧感还没褪去又增加了新的痛感,我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哎呦,这眼神,很犟啊。年轻人,很多时候犟没用,你得看看环境,看看处境。”姓赵的笑了笑:“不过我挺喜欢你,背上都烂了吧,竟然不吭声,逞英雄呢?”
“我喊痛有什么用?”我痛得浑身发抖,大腿侧的一块皮感觉都要被直接踩下来。我死死瞪着他,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仇恨和挑战。我想,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从未有过的吓人,因为从姓赵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很短暂的恐惧。
他松开了脚,把我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没人给我送吃的,也没人管着,整个晚上那种被水泡过的疼痛越来越浓了,更别说热水浇下去之前我就被皮带抽的皮子都裂开了。
脑中突然浮现出辞云的脸,他是那么希望我能消失,以至于我上火车之前他连一句话的挽留都没有。
我和他真是的亲兄弟吗?
他受不到被忽视,其实每个人都受不了,可是现在的我,无法不恨他。
这种恨在我一次又一次逃跑,一次又一次被抓回来毒打的过程中越来越深,像是扎在我心里。
十八岁,整整两年我都没等到自己被解救。乔十一是我在这唯一一个能感受到些许温暖的人。
她的烟瘾越来越大,我问她为什么要抽烟,她说,因为依赖,就像她依赖赵哥一个道理。
她坐在我身边,说话间又点了一根,她是很耐看的女人。她每天都会进来和我聊聊,不过都是趁姓赵的不在的时候,今天也不例外。我前几天又逃跑了,被抓回来打得血糊糊的,给了我两颗消炎药,一杯水。
打从进来那天开始,我一顿饭都没吃饱过,要不是她常常给我塞点东西,可能我早就没命了。
“蠢蛋!”我斜睨她一眼骂了声,却是有气无力。
她伸手探向我额头:“你发烧了。”
“发烧算什么?你看看我,这背上,胸口,大腿,哪里还有寸好肉。一个可能成为博士生的人就这么被你们毁了。”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头微仰,不愿意掉眼泪出来。我是男人,眼泪这东西是娘们掉的,可我却来来回回不知道掉了多少次。
不是因为疼痛才掉眼泪,我很想爸妈,甚至是辞云。好几次我都在想,宁可和他一直针锋相对下去也好过待着这种鬼地方。
很多次做梦的时候我会梦见他们找到了我,他们抱着我哭,辞云给我递纸巾说对不起,可醒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完了。
“是不是伤口发炎了,我瞅瞅。”乔十一拉我胳膊。
我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轻易就被她拉了个转,她掀开我的衣服,可能是大大咧咧习惯了,所以动作有点大,该死的是我伤口的黄浓水早就和上衣粘在了一块,她这一撕,连我自己都感觉到皮子被掀起来了。
我闷哼了一声,身子控制不住地轻轻抖着。
“要命了,你后背都烂完了!”乔十一很震惊地语气。
我冷笑了下:“这算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还不是你男人干的好事。”
“对不起。”她第一次和我说这三个字,我的心微微颤了下。
“我去给你拿药撒上头,总归有点用处。”她说完就站起来往门外走。
这一晚,姓赵的打电话给她说不回来了,她一整夜都在照顾我,可我感染得太严重,我发烧越来越高,怎么都降不下去。他们是不可能找医生给我治的,乔十一看我难受得厉害,不知道给我打了什么,总之那一针下去,几个小时后我就好了很多。
“给我打什么了?”我恢复些体力后拉住她的手问。
她摇头:“没什么。我劝你学聪明点,你看你根本逃不了,我也不敢放你了。你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好过点,我走了。”
她丢下这句就没再管我,那时候天都快亮了。
乔十一的话我想了很久,一味的逃跑真的没给我带来多少好处,反而让我半条命都没了。
我开始意识到怎么学聪明。
那次是十月末,隔着一扇门,我听见乔十一说她怀孕了,吵着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走到门边,贴在门后听见姓赵的说不打算要孩子。
我有股子怒火上窜,即便我还小也多少懂得睡了姑娘至少要负责的道理。
我抬手想敲门,可转念一想我要是为她求情,怕是更遭。这一晚姓赵的走了,乔十一没进来看我,但她似乎在门外,因为哭声很近。
我一整夜都靠在门边,听着她哭了一整晚,说不清什么感觉,挺复杂的。像乔十一这样的女人要是丢社会上,估计十个有九个会骂她是**,可看人终究不能只看表面,只能说不能作恶,因为洗白不容易,一件事足以完全否定一个人、
“别哭了。我知道你在外面。”很久后,我忍不住对她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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