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是心疼我,也真的就停下了手,她累得在喘气,我的呼吸也比之前稍显急促了些。
我腾出条手臂,给唐颖使了个眼神。
她犹豫了两三秒,终究还是卧倒在我手臂上。
我暗自发笑,自顾自感慨这个女人太要面子。
我测过头,轻吻她的太阳穴,没有香水味,只有头发上淡淡的洗头膏味道,以及她洗完澡摸在脸上的晚霜气味。
我闻着这个女人的味道,其实是闻到了家的味道。
小时候在自己家,每每看见爸妈对商临好,家对我的意义来说可望不可求。商临上了火车,爸妈追问我是不是和商临闹了别扭。那时候我才十二岁,一被责骂首先想到的就是否认,但自己家的孩子是什么品行?是不是撒谎了?做父母的一眼就能看穿,更别说十二岁的谎言在大人面前完全是漏洞百出。
商临上火车的事最后还是告诉了他们,而隔天的新闻里就出现了那班火车拐走好几个孩子的报道。爸妈哭天喊地,他们骂我是讨债鬼,那个晚上很冷,他们不让我进门,我杵在门口被风刮了好几个钟头,我妈才红着眼睛把门打开。
那次之后,爸妈一直关注着那件拐卖案的发展,可偏生再没了消息。那个年代,对于法律意识和公民权益感还很薄弱,爸妈的思想也偏向于落后。觉得商临没回来,孩子丢了,不可能再找到,自己都在心里放弃了。
他们一看见我,不是给白眼就是不搭理我,冷暴力最可怕。我宁可他们能像以前一样狠狠揍我一顿,揍得我爬不起来,也总好过于冷着脸孔,把我当成瘟神似的避开我。
第一次让我感觉到家的味道是在我和林超租房的时候,那时候她会给我洗衣服,弄饭吃,虽然条件很艰苦,但我觉得特别满足。到如今,我衣食无忧,回头想想自己对爱人的要求从来都很低。
唐颖和我结婚后忙于工作,我感觉不到家的温暖。天知道我那会每天一个人回到家,常常看不见妻子,或闷头抽烟,或自己穿着睡衣在家里晃来晃去,那种寂寞感让我太害怕了。就如同当年我在家里像个幽灵似的晃着,没人会管我,没人会来多看我一眼。有时候病了,自己吃包冲剂就搞定了,也有时候夜里突然发烧,烧得昏天暗地往床上一摸,我的老婆又在加班。
搂住唐颖的胳膊不知不觉地收了收。
耳边传来她细细软软的声音:“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又再想以前的事了。”
唐颖盯着我,手指在我嘴唇上轻轻滑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江辞云,你和我分开的时候,想我吗?”
“想你。”我沙哑地说。
“有多想?”
和我想的一样,她会问这个。
我并没有很快回答,望着她期许的眼神笑了笑。
女人多半会这样吧,乐此不疲地会问爱人许多问题,哪怕这些问题和年纪并不相符。
“很想。”我最终还是用特别认真的语气回答她。
“那……说说看。”她不再看我,当我们的关系日渐走向缓和时,所有的过往注定会像是剥洋葱似的全部剥开。
我冲着她微微点头,慢慢说道:“最开始那几天是最难熬的。好几次都差点没有忍住,想冲到你那把你绑回来算了。我想你肯定又变成爱哭鬼了,你那么爱我,一定会难受得要命。我也想孩子,以前半夜她闹腾……”我的眼睛有些发涩,一股湿润的感觉突然滑上眼眶,润滑着我的眼睛。调了调呼吸,我又说:“以前她半夜闹腾,我习惯爬起来抱她,拉屎把尿这些事突然间都不用做了,哭声也没了……真他妈静透了。”
唐颖不说话了,没化眉笔的两条眉毛像是毛毛虫似的互相靠近,她的眉心拱起一个小包,我看笑了,用手指头抠抠她的胳肢窝,她差点就从我怀里跳出去。
我忙收紧胳膊,生怕这女人离开这个和谐温暖的怀抱。
我娓娓道来,把三年来自己的心境转变一五一十地全说给她听。
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都让我很痛苦,后来心情慢慢平静了,严靳秦风许牧深私下都会偷偷找我喝酒,但他们不上我这来,每次见面也都在很隐秘的地方,再我最孤单寂寞的日子里所幸还有朋友。还是有许多人眼中的狐朋狗友。可就是这样一群人打也打不散,骂也骂不走,没事不常联系,有事了他们早就站在了我身后。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日记本换了好几本,阿深画的唐颖时不时会通过快件送到我家里头来。
这么多朋友里头,老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许牧深。他的执念太可怕了,可贵的是,他明事理讲义气,没有因为唐颖而把我们之间的情分真的给扼杀了。
“是你叫老子说的。怎么?不想听了?”我故作生气地问她。
她捧起我的脸,轻声说:“江辞云,对不起。”
“怎么反倒和我说对不起?啊?”我一愣,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我还是太不懂事了。江辞云,你心太好了你知道吗?”唐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拥得更紧,肆意地亲吻她的额头。
隔天,我和她从民政局里出来,结婚证被我握得很紧,上车时我才把证件放进了裤兜。
中午小彦在学校里头,家里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为我做饭,系着围裙穿着拖鞋,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她在厨房忙活了很久,我在客厅悠闲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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