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看到她,似乎感受到寂然仍然急促的呼吸之音,问她是不是也迟到了?从胡杨林被教授点名并安排坐她旁边时,寂然身子的所有部位都没有动过。胡杨林用手肘推她,她慌神一般朝那边看。
“我刚跟你说话呢,同学。”
“啊?现在上课。不说话。”
“那你不是在和我说‘不要说话’?”
寂然自知理亏,就装作听讲,不再理胡杨林。胡杨林翻开课本,一边听一边观察寂然。她是没见过像寂然这样老实的女生。一根筋,单细胞,直线思维,爱较真,又认真到一丝不苟……这些都是胡杨林对寂然的认识。
而胡杨林之于寂然,是她的好气味,说她特别但又让人觉得普通,说她不特别但她是真的特别美丽特别健康。寂然只知她们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她喜欢看这样舒服又有自己性格的女孩子,很赏心悦目。
与阿桡,不,无法比较,她们属性不同,是扯不到一块的。
过几天寂然突然发现她和胡杨林一起修另一门课,《心理学基础》,也是大课,两百多人。自第一次在课堂上发现胡杨林,往后几乎每一堂课,骆寂然都会不自觉搜罗到胡杨林的影子,当然她不会让自己被发现。
至大一下学期,胡杨林主动找到骆寂然,说以后要和她一起学习,令骆寂然非常惶恐。胡杨林说她知道她有在那门《心理学基础》课上偷偷看自己,经常地。骆寂然吃惊地,支支吾吾说要赶着去下一堂课,拔腿跑出了教室。
当天晚上,寂然回到宿舍,就见胡杨林坐在自己床位上。她和寂然打招呼,起身让位置,说桌子上的橙子给寂然吃的,又说后天的专业课会帮她一块占好座位,是绝对好的位置。
“我羡慕寂然的童年,是和大山森林河流为伴的。”
“但我庆幸能够看到大山外面的世界。不看,永远不知道山外多辽阔。”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炫,但也丑陋。寂然和大山已经融为一体,即使面对世界的丑陋,也能够接受它。你带着的山的沉静和包容,是我永远都不得的,非常珍贵的东西。”
“你没找我说话之前,我承认我有偷偷看你。奈何在一大堆城市清一色的女生中,还能看到这样一个明快的你。”
“谢谢寂然,你真的很好,恪守自律,真心待人。这样一句话足以抵过天下所有溢美之辞。”
兴许你也不相信胡杨林和骆寂然就此成了要好的朋友,当然连她们自己都不相信。多年后,但也没有那么多的年,她们就再未见过面。是这样的,寂然也相信她们结成的关系,一定以另一种方式在维系着。
大一期末考试前夕,校园广播站的一个男生,在晚间广播的最后时间里和胡杨林表白,说会用一首歌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胡杨林当时和寂然在学校体育场快走,哈哈笑说,“怎么可能?!那里到这里,怎么可能!”
“你还是想想怎么回答人家吧。”寂然边说边跑起来。
胡杨林追上她,她加快速度,“我不要留下来。”
“那我也走。”
“杨林小姐,可以这样公开表白也是下很大功夫的。这个不可能会不会是可能呢?其实我对于你的反应更有兴趣。”
之前,寂然就明确和胡杨林说过,她对人类的兴趣。这与阿桡对寂然的判断是一致的。
胡杨林奇怪的是,寂然却没有选择最适合的心理学专业。寂然颇感无奈地说,虽然有兴趣,但她讨厌与人打交道。她说,她不交流,她只观察。她是身处其中却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这样……可、以吗?”胡杨林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吧。只是已经足够满足我了。”
两年后,胡杨林就这个问题再次问起寂然。是寂然与何阳恋爱时。
“寂然认为两性可以满足你吗?爱抚接吻能够满足你吗?或者说,与你之前说的观察者带给你的满足……相比呢?”
“不可比的。虽然我不知道内心是否是否认,我仍然是更倾向观察者带来的满足感。然后,我的人生没有高潮,平缓地过就好了。”
杨林追不上寂然,站在原地,忽见到郑小钧。郑小钧是寂然他们班的班长,认识寂然之前杨林就已经认识郑小钧了。郑小钧到她面前,冲她笑。
不……不是!听到广播里说歌放完了,人也该见到了。杨林感觉全身一紧,像被拴在狭窄的牢笼中,她不可逃避,尽管她惊慌失措到以为是久违心动。
“你居然放的是八分钟的歌。”
“五分钟内到这里是不可能,但八分钟绰绰有余了。我又不是在播新闻联播,一首歌的时间当然我来定。”
“你有理!”胡杨林气急败坏。
“回答呢?”他志在必得,“给你这么长时间了。”
“你!郑小钧!你!你蛮不讲理!”
“意思就是答应了。”他牵起她一只手,“别生气嘛,留着以后慢慢折磨我。”
“郑小钧!”
“啊?”
“你有种!使这么蛮横的手段。”
“所以意思还是答应了吧!”郑小钧直直看她,想她竟如此咽不下这口气,不过算了,她愿赌服输,很认真地点了头。
没有征兆,水到渠成般,就在一起了。
啊,又是这么随随便便。
大二开学时,胡杨林没有回家,怂恿着骆寂然跟着她一起去参加他们b城的老乡会。一共来了十几个人,同届的有六个,包括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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