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找到的托身之所是个身材高挑气质沉静的女子。当时她正神色忧郁挤在人群的最后边。
我上任妈妈的跳河的事情,她似乎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某种程度上她就像个被隔离在事件之外的受排挤对象。
当时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子,也属于气质内敛的那种。表面看上去似乎像个艺术家或者是个学究型的人。
从逐渐散开的人群东拉西扯的只言片语中,他们约略知道了一点桥那边发生的事情。在断断续续地了解内情后两人似乎都不甚惋惜。
而我看中的正是他们当时流露在脸上的那份同情心。凭心来说,他们现在已经大致上成了我目标锁定的既定双亲。
他们一直站在距离事发中心地几十米的外围,直到人群撤离完后,他们才向旁边挪了几步。看样子他们还想到桥那边再查看一下,但警察来后很快就将事发地保护了起来。
他们没有去成但却一直坚持到最后,然后才在无限踟蹰中一摇一摆地走了。
他们的脚步毫无方向感,走路的神态像是几天没吃熟食的中东难民。好像桥那边发生的事情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心情,使他们看上去相当沉重。
两人胡乱在街上走了一阵,但走的路线都很怪僻,直到天快黑时才在一个弯得像弹簧一样的胡同里找了一个相当僻静的小旅店登记后住下了。
我有点不理解,看他们的身份形象,怎么也比前面那个易叶青强啊,可为什么他们竟会选了这么一个犹如黑店一样的地方?难道他们是个破产者?或者是什么那种藏而不露的雅皮士?我当然希望是后一种,因为雅皮士的富有完全可以让我在以后被冠以“*二代”。
想归想,但这其实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因为我的身份在天亮以后才被确定了下来。
我妈妈一起床就像想到什么似的,啥也没干,就先拿起她随身携带的小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我爸爸说:“你现在就去到附近的取款机前,将卡里的钱全取了。”
我爸爸有点不解:“取多少?”
“有多少取多少,”我妈妈口气坚定地说。
我爸爸还在问:“那到底有多少?”
我妈妈有点不耐烦:“十多万吧,别赖在被窝里,快去——”
我爸听后只好像通讯员一样,慌慌张张披上衣服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我妈妈见他走后,便独自一个人穿了个半拉子衣服坐在床上冥思苦想地发了半天呆,然后才懒洋洋地起身上卫生间洗脸嗽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尊容。
收拾好后她又坐在一个圆靠背椅上闲等了片刻,感觉好像无事可做,于是便伸手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先是像下雪天一样哗啦啦闪了一阵之后才像帕金森症患者一样慢慢恢复了正常。
画面上先是一片车祸,十几辆车像变型金钢一样扭打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场所面血腥惨淡。
她急忙换了个台,里面是医患事件,一家医院门前横七竖八地拉满了写着了各种标语的白色条幅。一群声泪俱下的貌似家属一样的人跪得把路都堵了。
她又换了个台,先是整点播报,但打开之后却刚好听到“播报完毕,谢谢收看”的谢幕之声。然后就是几个寻人启事。
她有点厌烦,正想重新再换个台,却见我爸爸就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从外面撞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大喊着说:“不好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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