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带着一肚皮的气回了家中,将这消息一说,宋振先跳了起来:“好个李家,当真是刁滑的,竟想出这主意来讨好马太监!”
宋老太爷也直摇头:“李家也真是舍得。这,这可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扔,是丧良心缺阴德的事啊!”
宋振不耐烦地道:“爹,别说什么缺不缺阴德了!李家这样讨好马太监,咱们可怎么办?”
宋老太爷长叹了口气:“那有啥办法?李家,这是不要个脸了,只可怜了李家那丫头。”
宋振更加不耐烦:“爹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若这么说,李家勾搭上马太监,还不要把咱家往死里踩?这如今就要圈咱家的窑场了,后头还不知有什么手段呢。咱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等死不成?”
宋老太爷被长子抱怨了几句,便不说话了,只拿眼睛去看次子。
宋襄正恼得一头火,听宋振除了抱怨拿不出半点有用的主意来,也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办法?横竖总不能不许李家嫁女。只是这样一来,窑场只怕是不好办了,看周厂官的意思,这一圈就要圈走了两成的地。万幸那边窑少,只是有个大炼泥池用不得了,少不得再择地开挖,倒也不算什么。怕只怕李家不罢休,又在生意上逼过来。”
连宋襄都没了办法,宋振顿时更着急了,忍不住埋怨道:“老二,家里的生意都是你掌着,爹也总说你会做生意,怎么事到临头又说没办法了?”
宋襄气得直笑:“大哥真是会说话。弟弟我只会做生意,可不知怎么巴结镇守太监。哥哥读了这么些年书,倒是拿个主意出来?”
宋振能有什么办法?可是他的确念了这许多年的书,身上还有个秀才功名,一向在家中是以此为傲的,现在被宋襄用话逼住,不由得涨红了脸。可别说,这一憋,倒还真憋出个主意来:“要不然,咱家也给马太监找个人?”
宋老太爷的脸唰地就黑了:“老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太监娶妻,那就是守活寡!李家狠心,咱家哪能这么缺德?”
宋振不以为然:“爹,李家那丫头本来就是守望门寡的,现在不过是挪个地方罢了。说起来镇守太监有权有势,只怕比她在李家还享福哩。如今这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有的是,咱到外头买一个送过去,到时候穿金戴银,岂不比她在家里吃糠咽菜强?说不准一家子都要谢谢咱们呢。”
“这,这不行!”宋振这一番虽是歪理,宋老太爷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的确,嫁给太监就是一辈子守活寡,可许多穷人家的女孩儿,家里过不下去,也是卖出去为奴为婢,过着朝打暮骂的日子。若是运气再差些,那相貌生得好的被卖进了烟花之地,甚至有些卖无可卖直接活活饿死的,怕是还不如嫁了太监。
“这,这事咱不能干。”宋老太爷虽是无法反驳儿子,可自己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宋家如今有钱了,也一样买奴婢仆役,但宋老太爷素来主张待下宽厚,并不许任意打骂,自觉是积德的事。如今要买个好端端的丫头来送给太监,总觉得实在缺德,无论如何也做不下手去。
宋襄倒是默然片刻,缓缓道:“大哥这话,说得倒也有理。有那要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的,或是活活饿死的,咱家买了来,倒是救了她一命,也不算损阴德。”
两个儿子都这么说,宋老太爷张了张嘴,也无话可说了。总不成就看着李家借了马太监的势来踩宋家。镇守太监坐镇一方,连地方上的官吏都要避其锋芒,宋家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不想办法,只怕早晚要被李家挤得无立足之地了。
宋振见宋襄也同意这法子,顿时得意起来:“可不是。说起来嫁了太监也干净一辈子,好过落入风尘呢。”
宋老太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我不管了,老二你就看着办罢。只一条,若是人家不肯,莫要强求。咱家这也是无可奈何,若是强逼着人家往火坑里跳,可就缺了大德了。”说罢,背着手起身走了。
这里宋襄也自出门去寻人牙子不提,宋振今日自觉出了个好主意,颇为得意,不回书房,径自溜达去了宋大奶奶的屋子。宋大奶奶正拿着两对银镯子和一对银鎏金簪子在摆弄,见丈夫进屋,连忙起来给他端茶。
“这是做什么?”宋振接了茶,低头看桌上的首饰。
“这是去年打的,我想着,过些日子送去融了,给云姐儿打几副头面。”
宋振想了一想,恍然道:“可不是,明年开春云姐儿就及笄了。”
未及笄的女孩子只能戴些珠花绢花的装饰,要满了十五才能戴钗簪之类以及全副头面。自然,姑娘家十五岁,也就意味着年纪不小,要准备出嫁了。
说起这个,宋大奶奶又是笑又是担心:“云姐儿这个年纪,也该说婆家了。”说起来本朝女子多的是十三四岁就出嫁的,一般从十岁左右就开始相看,宋端云这个年纪,早就该已经说定亲事了。只是宋大奶奶心高,总指望着宋振能中了举人,到时候宋端云的亲事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故而至今都还不曾定下。
“哦——”宋振摸了摸下巴,“要是我今年能中了,明年咱们就去京城,要是能在京城里说门亲事……”他说到这里,多少有些心虚。这些话几乎从宋端云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念叨了,然而念叨了少说也有五六年,他仍旧是个秀才,宋端云也仍旧没说上亲事。
“不管怎么着,你先给云姐儿备下头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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