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阑,更阑。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都不再是更阑。”一张倨傲却美丽的脸,眼角眉梢带着诡秘的笑,紧抿着嘴。嘴角渗着血。
“又是这个梦。”残烟失神的睁着眼,抚了抚额头。接着就起身,披了件中衣,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没料到,这正当酷暑的晚风竟有了丝丝凉意。想必是要变天了。想到这,嘴角竟是抹笑意。
梦里的那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在梦中出现,时时提醒着残烟,更阑早已不在。早已不在。
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个好兆头。
透着窗棂望去,正是明月高悬。
本松松挽着的髻不知何时已散开,一把如云青丝映得月华也没了光彩。她就那么站着,远望,眉头微锁,一动不动。直到天边晨曦乍现。似乎才惊觉。
和衣重新躺下,睡意袭来,竟又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只见昨夜开着的窗竟然还开着。不出所料,天色阴沉,浓云密布。不多时就下起雨来。雨势汹涌,带着裹挟一切的气势。“倘若这雨能洗刷一切,令事事常新就好了。”残烟瞧着飘落的雨丝喃喃道。吹了一夜的风,现在便周身发冷,恶寒不止。想起来关窗户,竟然都一阵头晕目眩。正在这时,小柔走了进来,看了看挣扎着起身的残烟,连忙关上了窗。
“姑娘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又吹了一夜的风不是?”
“没事,小柔。一点风寒而已。”残烟的确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纯净。
“那我去给妈妈说,姑娘你今天就歇着吧。”说话间脸上还是不快与不满。
残烟笑着颔首。
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残烟伸手向枕头下摸索,好一阵,才摸到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一首词中的几句。
“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字迹俊秀中带着遒劲。她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过,许久。如同抚过一件珍宝,但残烟心里明白,她抚过的是一段经久灼痛的往事。目光空洞,却又似乎有泪意。这痛,痛到如今想来,心中依旧一阵酸涩。痛到岁月、时间都已无能为力。
重新把那纸收好,残烟合上了眼,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深深缠绕着她。“净长,你告诉我,这路我走的对不对。”一滴泪珠簌簌滚落。
门“吱呀”一声开了,残烟略看了一眼,见是绛春院的妈妈,便挣扎着要起身。
“哎呦,残烟姑娘,快躺着,别起来了,咱们没有那么多虚礼。”
“谢妈妈,昨儿受了寒,今天得给妈妈添麻烦了。”
“哪的话,我来就是叮嘱你好生养着,想吃什么就给小柔说,吩咐去买。咱园子里可就指着你呢。”说着,眼里似乎显出一丝意味深长来,转瞬即逝。
“是,妈妈,残烟日后一定小心。不让妈妈担心。”
“那你歇着吧,我这就走。”
她轻轻点点头,便又阖上了眸。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马上。净长,你再等等,只要一结束,就是重逢的时候。
只是,找不到夜永是一件憾事。
丢下夜永一个人太残忍,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净长,你要理解。只有你能理解。只要你能理解。
“不行,残烟姑娘今儿身子不适,去不了了。麻烦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们姑娘染了风寒,得静养,不能舟车劳顿。”小柔声音里透着不耐。
“小柔姑娘,就麻烦您进去给残烟姑娘说一声,我们公子现在只一个劲的喝酒,也不言语,我跟了公子这么多年,知道只有姑娘能劝劝他。就请残烟姑娘跟着我去一趟吧。”一个苍老却带着明显恳求声音。
“不行,姑娘现在躺着呢,好几个晚上没踏踏实实合过眼了,老周你别难为我了”
“小柔,别说了,我去。”声音里略略带着些喑哑,明明是轻轻柔柔一句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小柔和老周齐齐抬眼,便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残烟。脸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双颊上却透出两抹病态的嫣红,脂粉未施的脸上,却也眉目如画,真是“眉如远山,眸似星辰”。穿的格外素净,一件月白宽袖长裾裙,上用极细腻的绣工绣着一朵白莲。外罩一件同色长衫,束着带,系着宫绦。并未梳高髻,只挽了个松髻,用一根银簪固定。
老周并不是初次见残烟,但还是讶异于这姑娘异于常人的清冷气质,即使日日在这风尘之地。
“方才在屋子里,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宋公子的心病我略知一二,我跟你去瞧瞧。”
“可是,姑娘的身子……”见到尚露病容的残烟,老周竟心有不忍。
“无妨,风寒而已。”语气里已是打定主意。
“好,外头马车都是现成的,就等姑娘了。”
“走吧。”说着就要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小柔,帮我支会媚姨一声。就说,残烟有几天不能回来了。”
“这……”小柔有些为难。
“你如是说便是了,媚姨会明白的。”残烟唇边漾开一抹慧黠的笑。不等小柔答应,便已提步出了院门。
“噢,好吧。”有些无可奈何,一回头,就瞧见媚姨正从楼梯上下来。
小柔正打算开口,媚姨却摆摆手,说道:“不用说了,我听见了,你去吧。”正要离开,无意中瞥见媚姨呆呆的盯着那早已没有残烟身影的垂花门,似乎一下子失了往日的妩媚与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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