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后,肃承礼并未直接打道回府,而是多绕了几个圈之后,去了太傅官邸。明面上,肃承礼和太子太傅马文莆似乎鲜有来往,可私底下,两个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了。
“皇上已经应允了我的举荐,密旨随后就到。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太傅明示。”
“丞相请讲。”
“使团被劫杀一案,想必个中内情险象环生,姑且不说能否查明真相,安危恐怕也难以确保,太傅何故非要让昭儿以身犯险?”
马文莆声色未动,许久才从沉思之中缓过神来,看着肃承礼的一脸疑惑,却也不觉奇怪,常人看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情理之中罢了。他微微正了正身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我儿此番前去能够化险为夷,查明真相,届时个中缘由丞相自然就会明了。眼下,丞相还是不知情的好。”
“但愿昭儿能够平安归来。”
鹅毛大雪丝毫没有停歇之意,这个深夜,注定要让很多人彻夜难眠。借着摇曳的烛光,马文莆平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卷,可内心深处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书房门吱——的一声,一个黑影闪现,随即又没了动静。夜,更静了……
马文莆,高祖在位时,便深受倚重,太宗亲政后,更得皇后越氏信任,兼太子太傅一职,为大魏国储君开卷授业解惑。所谓,文武之道,讲究的是慧根天赋,于师者而言,弟子不必不如师,亦师亦友亦知音,实乃天赐机缘。当年,大魏立储一事,似未有太多风波,一来嫡长子,实至名归;二来皇后出生尊贵,不论宫内宫外,皇室贵胄,无不为她马首是瞻;三来其子天赋异禀,聪慧异常,更深得太后娘娘和太宗皇帝宠爱。
虽说,位居太子,入主东宫,与继承大统,高登九五,只一步之遥,可前路漫漫,稍有差池,尊位不保、粉身碎骨,古往今来,亦是常有之事。如今,皇后驾鹤西去,宫闱之中,城墙之内,太子的靠山自是削弱不少,何况,时下锦妃得宠,若顺利诞下龙子,东宫亦非固若金汤、不能易主。
皇后忌日临近,太子与往年一样,素衣斋戒、为皇后往生极乐闭门诵经。古之贤德,皆循孝义之礼,太子连年如此,朝堂之上众臣也是大加赞誉,太宗皇帝自然倍感欣慰,时常会有溢美之词。
朝事完毕,太子太傅马文莆依旧去往东宫与太子受教治国理政之策。太子生性刚毅,儿时得皇后娘娘与太傅马文莆悉心调教,如今已是进退有度、刚柔并济,谈吐文雅又不失雄主之霸气;行事果断却不乏国士之谋略。既是如此这般,于太傅眼中,也尚有诸多方面需要更为精进才是。
屏退下人,太傅与太子继而进了德义阁,适才商议起了今日朝中的紧要国事。马文莆似有些许心事,太子与之朝夕多年,稍有变化,自当看的清楚明白。“太傅,莫非朝中有大事发生?”
“昨日,丞相肃承礼、秦牧密奏陛下,西凉朝贡使团在凉州境内的驿馆之中,惨遭伏击,一行数十人,悉数被杀,西凉进贡的北海神珠也一并失踪。”
“什么!何人胆敢如此嚣张,截杀西凉使团,其中缘由可有线索?”
“事出意外,何况此事非同小可,两位大人举荐马昭密查此案,已得陛下恩准。”
太子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神情略显凝重:“纵是遣马昭密查此案,辖属之内发生如此大案,凉州刺史府怕是难脱干系。兹事体大,凉州府的刘知远大人现在如何,父皇是否迁怒于他?”
“凉州府自刘知远大人上任以来,与镇远大将军古赫,一内一外,配合甚是密切,若非如此,我大魏守军此次恐怕也很难在入冬之前将西凉军重创于边陲。”
“太傅所言极是,两年前在京有幸与刘知远大人相识,对他的为官之道、治地之法感触良多,实乃良臣干将。如此治国之臣,若是因此受到牵连,却是不公。”
“殿下莫急,陛下听闻此事虽龙颜大怒,可并未提及问责凉州府一事,但愿此次马昭前去能够尽快查明真相,到时,我们再替刘大人开脱求情也就容易多了。毕竟,此案牵扯两国交好,百姓安居,殿下也是知道的,陛下向来体恤民情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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