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第一次见夏相濡是在他七岁那年。那时候,夏相濡不叫夏相濡,而叫夏时。
他和邻里的男孩子们相处得不好,他们嫌他太柔弱,玩游戏的时候从来不叫上他,最多也是让他跑跑腿买些饮料和面包回来给他们吃喝。
他第一次抗议的时候,领头的男生李子航对他推推嚷嚷,他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擦破了手心,委屈地几欲要落泪。
十岁的夏时像连环画里的英雄一样出现,双手叉腰立足于阳光之下,眼神坚定,声音清亮:“李子航,你天天欺负他有没有意思啊,我都看腻了,你会不会干些别的啊?”
“关你什么事啊!”
“不关我的事啊,我就看腻了打算去告诉你妈妈。”不顾李子航又臭又长的叫嚣,夏时掏出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便开始告状,“阿姨好,我是夏时……嗯,阿姨,李子航他啊,他在我旁边——他,他在干什么呢?”
夏时捂着嘴巴,朝李子航故作单纯地眨眨眼睛,李子航只能气得狠狠瞪她一眼,然后脚底抹油逃得飞快。唐嘉的瞳孔里映出了女孩嘴角上扬的弧度,有点俏皮,有点得意。
后来他又被李子航那几个家伙堵在学校的后花园里,他们把一杯盛着粉笔灰水的杯子塞到他怀里,命令他喝掉。他怯生生地看看李子航,又看看水杯,瘪瘪嘴,眼泪呼之欲出。
李子航一边咒骂着刚学的脏话,一边抓着唐嘉的手,把水杯往唐家的嘴边送。唐嘉的嘴唇碰到粉笔灰水,粉尘就顺着唇瓣间的缝隙渗进嘴里。他感到一阵恶心,不禁吐了出来。
李子航刚要发火背后传来一声清亮熟悉的女声:“哎呀,李子航,你又在干这种事儿啊,丢不丢人啊?!”
“夏时,我劝你少管闲事啊!”李子航想起上次夏时耍了他的事情,心中更是愤怒。
夏时“哼哼”两声,抄起扫把对着李子航就是一阵乱打,她本就跑得快再加上下手狠,几棍打下来就没有落空过,李子航痛得哇哇大叫,这一幕让看者倍感揪心。
李子航把几个男生拉到他身前挡住了攻击,大喊:“夏时,你要是想挨揍就继续打啊!”
夏时把扫帚往那几个男生的身上重重一扔,再次亮出了粉红色手机,“你们赶揍我试试!我告诉你,李子航,我已经告诉你妈妈那你干的这些破事了!你不怕被警察叔叔关进监狱里或是被枪毙的话,你可以尽管欺负他!”
李子航努努嘴:“我再被你骗一次,我就是白痴!”
“我管你信不信,他,他……”夏时没及时收好情绪,转头凶巴巴地问唐嘉,“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唐嘉缩缩脖子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夏时再回过头瞪李子航,理直气壮地说着谎话:“他,唐嘉,唐小鬼!他的爸爸就是警察,特别厉害的那种警察!他爸爸会把你关起来的!”
“谁,谁信你!你之前可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爸爸是不是警察啊。”
“哼,反正他爸爸前两天还轻而易举地打到了五个犯人,对,是五十个!”夏时脸都不红地继续瞎掰,目光突然越过李子航,然后欣喜地喊道“子航妈妈好!”
“我相信你才怪……啊啊啊,痛!痛痛痛……”先前还死鸭子嘴硬的李子航,此刻痛得五官都揪在了一起。他的妈妈拧着他的耳朵,大吼:“李子航,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补习班里写作业吗?你在这里干什么,欺负同学吗?还欺负夏时,你胆子变大了嘛!……”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省略两千字的教训。
夏时喊了声“子航妈妈再见”,想也不想地拉起唐嘉逃离硝烟战场。唐嘉的手被夏时牢牢地握在手里,女孩掌心的温度传到他的指尖让他莫名地心安。他盯着女孩左右摇晃的马尾辫,忘了思考,就被拉着一路跑到河堤旁。
唐嘉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没回过劲儿来,而夏时大吸了几口气,便精神抖擞地插腰训道:“一个男孩怎么可以跑几步就累成这副德行?!”
唐嘉无力反驳,抬起沉重的眼皮仰视夏时。
女孩头仰起的角度刚好,小巧的下巴线条流畅地连接耳下的轮廓,红扑扑的外明亮,像是水晶一样反射出莹白的棱光。她背后的夕阳没入地平线,宛若一团奋力燃烧的火焰,溅出的火花勾勒出女孩单薄的双肩,跃入女孩得意的笑容里,灼伤了唐嘉的瞳眸。
夏时是唐嘉的英雄。
后来唐嘉听夏时说,原来他们俩家之间只隔了几户人家;李子航最怕的人就是他的母老虎妈妈;三年级的时候夏时根本没有手机,而那粉红色的手机不过是芭比娃娃随赠的玩具手机模型罢了;夏时救他是出于无奈,她那会儿恨不得把软弱的唐嘉吊起来抽一顿;夏时没那么伟大,她总说她不会免费帮助别人,她帮助唐嘉是个例外……
这个古灵精怪,明明骨子里印着英雄主义却矢口否认,笑起来温暖美好的女孩,叫夏时。她叫唐嘉“唐小鬼”的时候语气里总是会透出坏坏而俏皮的味道。她带着小小的唐嘉惹是生非,行侠仗义,做着要拯救世界的大美梦。
她是唐嘉的英雄,一直都是。
等到唐嘉三年级的时候,夏时的家里多了两个成员,一位是美丽温婉的阿姨,一位是冷漠不爱说话的女孩林悦然。唐嘉不喜欢这么冰冷的人,但夏时很高心她有了一个妹妹,每天都眉飞色舞地紧跟着林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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