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线透进来,在她脸上渲染了几分宁静。她的意识是涣散的,也像集中的。她只晓得握着他的手,手很大,握在手里汗津津的,手不算热,这种清冷让她觉得很清醒。
她坐在床头,看着他的脸面,像镀上一层洁白的尘埃,拂不去,也抹不掉。徒增一丝冷峻,却也说不上是冷峻,尤其当一股柔和的光线照射上来时,都像在熠熠生辉。
她曲着膝盖,手被他抓的很用力气,他的样子很没安全感,仿佛他要不用上力气,他会丢掉很多东西,是不是包括了那些友情。
他只醒了一会儿,又昏昏睡过去,可显然情况好的多了,他知道握住东西了,也能勉强喝下粥了,到底还是身体够健壮。
她被他抓着,也不好抽回手来,只能老老实实顺从他。从床边坐了一会,觉得不舒服,又换了个姿势蹲着,到最后又跪下了,换来换去都支撑不一会儿,手臂就酸酸的脚底也发麻。
幸好是春儿给她找来一个低矮的绣墩,她一边被他抓着,一边坐在绣墩上,起初还在打量着他的眉眼,后来就越来越困,昏昏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李渊也醒过来了,他眼神很迷离,却带着笑意看着他。她知道也许是自己睡得太狼狈了头发压乱了,也或许是哈喇子流出嘴角,可不管怎么样,看到他有精神,她倒不觉得尴尬和羞涩,只是有点兴奋。
他醒了,没事了,压在心头的结算是解开了,不用背负着对他的愧疚,也不用整日在担心他的安危。几日下来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一时间轻快了不少。
他说:“你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
她看着还在被他握着的手说:“手都被你握麻了,不想在这里睡也摆脱不了啊。”
他笑了,“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照顾我的阿么,她看我肚子饿,给了我一个又大又松的桂花糕,我把桂花糕狠狠攥在手里,舍不得吃掉,我就想着如果看到了你,就给你吃呢!结果我怎么也找不找你,我只能死死抓着糕点,我怕它丢了,又怕它凉了,好纠结就醒了。”
他自然而热的微笑,像是嘴角轻轻勾起来的阳光,从没觉得他笑容这么温暖。虽然脸色惨白,可这一切,和曾经的他无比接近。
她呆呆想着他曾经的样子,又突然觉得自己被他调戏了,只能不悦的回答:“你嫌我手肉多,胖啊!你嫌弃就嫌弃呗,犯不着这么旁敲侧打的损我。”
她假装嗔怒的表情,在他眼里不过是另一种娇羞的反抗。
他笑得很乐,心里更乐。其实能发现,如果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真心,不需要你费尽心机将她扣留在哪里,只是在最关键时刻的抉择,你若真心为她,不求别的,好好守护她,尊重她,和她平起平坐的开玩笑,而不是上级下级的施压冷落。得到一个人真情的对待,并不难。
他还是不肯放开她的手,果真像是梦境里说得桂花糕一样。
她说:“别再握了,我的手臂快要酸死了。”
他这才轻轻松开,换了一副嫌弃的表情,说:“我只是好久没吃桂花糕了,想想就激动。”
苏秦无语,站起身来,扭了扭身子。说:“你是好了,我腰酸腿疼的,得落下病根了,你先歇着,我也去歇着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刚迈出几步,又想起来床榻边放的一碗粥,说:“你起来喝掉吧,刚刚云芝拿来给我喝的,我现在不需要了,趁着没冷,你填填肚子吧。改天再吃你的桂花糕。”
李渊没好气地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她,不说话。
苏秦以为他是嫌弃她,又加重语气的说:“我一点也没碰,一口也没喝。”
他一看,有点泄气,就气鼓鼓的说:“我才刚好,身子还这么虚弱,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了,你有没有良心,竟然还让我自己吃饭,万一伤情再加重,怎么得了。你是没关系啊,凡人一个,我是一国之君,伤了我,可是关系天下大事啊,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这样的示意未免太明显了吧。
苏秦只顾着他那滑稽的语腔,忍不住偷笑起来。
她说:“那好,我这就让你的贴身丫鬟来伺候你,喂你吃饭,喂你灌药,你衣服也好久没换了,再帮你换身衣服吧!”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刚刚还一脸神气的李渊立马又不高兴了,黑着脸闭着嘴,好像别人欠他银子一样。想了许久,他才想起来说:“苏秦,你平时的为人也就算了,我都不计较了,可现在你是在面对你的救命恩人啊,我本来不想提醒你的,说多了怕你怀疑我多心,可真的,对待救命恩人应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你不读书,不知道这些我不怪你,可现在有人跟你提出来,你就得虚心接受别人的建议了,我可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想教你做人的原则而已,你要是非得误会我,我也就没办法,毕竟我真没其他意思,清者自清。”
一说完,他就将身子撇向一边,眼神里的神气还没有散去。这样的形容或许真不适合用在李渊身上,但又按耐不住,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像只威武神气的小狮子,伶牙俐齿的。
说不让怀疑他,可为什么偏偏这么想让别人怀疑。苏秦撇了撇嘴,说:“是,陛下说得都对,是我无知,蠢、傻、笨。好吧,你想让我喂你是不,行,反正我都陪你一天了,再多陪一会也不碍事。”
说着他就转回去,端起来粥就坐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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