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停着两辆黑色吉普,没有车标,看款式有些像奔驰g500,但又好像更宽敞一些,反正看着就很贵。我坐进车里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一趟旅途,然后我在想到苏训之前用力摇了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车内的人身上。这次我坐在中间那一排,跟叶道年坐在一起,叶青和叶玄在前面,后面的座位上是一个巨大的箱子,不用问也知道那是武器之类的危险品。另外一辆车上是三个陌生的面孔,估计也是叶家的纸马之类的。
跟上一次好像啊,我在心里感叹着,但是心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现在必须集中精力想着怎么把苏让带出来。我想起那天在坡地上他被苏敏甩了一个巴掌后的怔然表情,那时他腰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还有那天夜里,他独自坐在远离帐篷的阴影处仰望星空,身形纤弱瘦削,我那时问他要烟,他只说了两个字:阿让。从他利落的身手和对伤口的漠然程度来看,那次并不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危险的行动,仙人的血统让他敏捷锐利,在战斗中无往不利,但是我想起他的脸,即使被肮脏的血污覆盖,那也是一副稚嫩的少年面孔。
五大家族用我做试验品的时候,因为二叔的存在,所以他们至少会收敛些,无论怎么样,二叔都充当了我的保护者的角色。可是苏让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会保护他,之前他在苏敏身边,我看得出苏敏对他就像一件私人物品一样,他不说话,没有表情,像武器一样听从命令,如果违背命令,苏敏就会惩罚他。现在我离开了,苏敏死了,他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关在苏家大宅的笼子里,就像冻在冰箱里的肉,当他们想吃的时候就割下一块?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终于抵挡不住困倦,歪在座椅上闭了眼,车里不知用了什么熏香,有雪松和广藿香的味道,这让我在浅眠中梦到了初二寒假那一年,在大兴安岭度过的一段时间,那时二叔带着我们三个人,住在名为讷河的一个小镇子里,楼房建在山腰,晚来有风雪,吹在窗棂上好像怪兽的呼叫,我们三个挤在一张床上,用讲鬼故事来度过因寒冷而失眠的夜晚。清晨,大雪齐膝,我们三个深深浅浅的在雪中追逐,我记得我们的打闹惊到了一只松鼠,它猛地窜出来,摇晃着蓬松的尾巴,用乌溜溜的圆眼睛瞪了我们片刻,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然后飞快的跳上树干,消失在压满冰雪的树冠里。
这一觉虽然不沉,但是很长。我在中间醒来几次,听到叶青自作主张的将车温柔的邓丽君换成了美国六七十年代的摇滚,叶道年居然也没有制止,只是低着头,继续翻看着图纸思索。我太累了,被阿葵软禁之后就没有过一个完整的睡眠,所以即使车里充斥着喧闹的硬摇滚,我也继续闭上眼,将自己尽力的抛向修谱诺斯的怀抱。
等我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拧开一瓶水猛灌一气后,我看了看车窗外,发现我们刚刚驶过了哈尔滨的黄河路,我竭力不去回想我在哈尔滨度过的二十几年的生活,然而心情却还是低落下来。这时,叶道年慢慢的说:“我们今晚在凯宾斯基休息,明晚动手,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酒店房间了,这是苏家的地盘,都收敛点儿吧。”
确认大家都点头之后,叶道年把手中的图纸递给我,点了点画圈的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都是什么?”
我接过来看了看道:“这栋楼是祠堂,地下是个保险库,里面是重要的典籍、卷宗还有药材。”然后我指着另外一个地方摇了摇头:“这里只有家主和本家的几个高层可以进去,周围都是很高很密的树,有一个黑色的大铁门,我只在路过的时候扫过几眼,里面不小。”
“你记忆里到过这里面么?”叶道年问道。
我迟疑的说:“我不确定,我的记忆太散碎了,我记得的都是实验的过程和结果,不记得进去和出来的路线。”
“恩,在情理之中。”叶道年略略点头,思索着说:“还是需要内应啊。”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叶玄,叶玄了然的点点头:“是,我今晚给他打电话。”
我吃惊的望向叶道年:“你们在苏家有暗桩!?”
叶道年微微牵了一下嘴角道:“这么多年明争暗斗,我们和五大家族早就互相渗透了,叶秋葵可以和田家何家的纸马合作,我们为什么不行?”他看着我说:“说不定这个人还是你的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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