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府竣工之后,萧逸桓是非常满意的,特意邀了老皇帝和赵贵妃前来欣赏。得知这么个别出心裁的亭子是儿子亲手设计的,老皇帝怎能不高兴,只是抬头一看竟然没有匾,随口便问,“朗儿这亭子预备起个什么名?”
这么一提醒,萧逸桓也才想到这亭子竟然忘了取名字,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后,张嘴就道,“摘星楼倒是不错!”
“摘星楼?”赵贵妃将这名字默念了两遍觉得有些不妥,“好好的亭子,好好的景致,为何取这么个晦气的名字?殷纣王烧死在摘星楼里,取这么个名字听着都让人糁得慌!”
老皇帝一听这话却是笑了,轻轻揽过赵贵妃的肩膀,“楼虽未及百尺,可朗儿却有这常人不敢想的摘星宏愿,就凭此,你我为人父母的也是该为之骄傲的,何来的晦气一说?”
如此一来,赵贵妃心里才好受了些,“照皇上这么说,还要夸他不成?”
“那是自然!”老皇帝越发高兴,命人去取了笔墨纸砚,“你我一起替他书了这匾罢!”
那一年,萧逸桓十四岁。十四岁的年纪,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又那么恍如隔世。
“王爷,王爷!”摘星楼近在眼前,可萧逸桓却看着楼匾发起了呆,冯霆出声叫了他两声。萧逸桓回神,将视线从牌匾上的三个字挪开,率先朝亭子走了过去,“冯霆,你可知道摘星楼这名字的由来?”
冯霆点头,如实说了,“属下找沈太傅问过,他说,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名字取自这首诗,是个好名字!”
萧逸桓本以为他会说出殷纣王的故事,倒是没想到他却念出了李白的诗句,不过萧逸桓一点也不奇怪,冯霆虽是武将出身,书读的不多,不过却与一般武夫那般故步自封大相径庭,他执着,却与现在备受荣宠的固执的潭方青不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十四岁那年老皇帝将身为左将军的他留给了萧逸桓,却把身为右将军的潭方青留给了朝廷、留给了天下的最大的原因。
父皇终究还是爱他的!想起老皇帝萧逸桓不禁喉头发苦,“那时候还真是年少无知,以为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后来却才知道这摘星的宏愿也并不是谁都能有的!”思及往事,萧逸桓苦笑一声,又补充了三个字,“譬如我!”
冯霆知道,萧逸桓所说的不能有的宏愿是擎苍国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然而他也知道,萧逸桓对那个位置素来无意。然而,世事就是这么让人无奈,很多的事情不能说,不能想,不能做,甚至不能有意或者无意让其他人以为你对他构成了威胁。
萧逸桓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似没有半点喜怒,可那一字一句却如同寒冬腊月里房檐上挂着的尖利冰凌,一下下刺的人心发凉,“皇兄一直防备我、试探我、压制我,我从来都不觉得奇怪或是想不通,可是,时至今日,我始终难以相信,当年他竟然一直存了心思想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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