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从方才便有一种怪异之感梗在小九的喉头,叫她莫名觉得异样却说不明白,直到看到这只秭归鸟,方如醍醐灌顶一般。如今方是三月,正是梨花琼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却如何又有冬令方当时的梅花同夏日方有的莲花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小九回过头去,却见青鸾同长离所处的地方已空无一人,唯有落英纷纷,无声应她。莫不是见了妖怪了吧?四周寂寂无声,小九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唉……”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小九猛地抬起头来,却看见湖畔的大镜隐隐约约地泛出一层柔和的光。小九愣了一瞬,仿佛受了蛊惑一般走向了那面大镜。镜中的女孩眉毛生得又浓又密,略微有些凌乱,下头有一双杏眼,显得极为有神,此时却略带了几分迷惑看向小九。原来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啊。小九有些失望地向后退了几步,镜中的自己也向后退了几步。正当她转身想要离去之时,镜中又传来一声叹息。小九回头看去,镜中的小九却不见了。小九不由骇然,惊惧之声梗在喉头,步子生生顿住,动弹不得。镜中渐渐升起了云雾,良久方影影绰绰见到几个人影,又过了一会儿,竟是王掌柜一家人的影像出现在镜中。看到熟悉的面容,小九这才放下心中的惊惧。
镜中的王掌柜坐在桌前兀自叹气,面前虽摆着碗筷,却是不曾动过的模样:“也不知九丫头怎么样了。”王婶给他夹了一块素鸡,宽慰道:“方才丫头走的时候,我远远地瞧了一眼。你说那姑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我却觉得那姑娘瞧着是个宽厚之人。你没见她那边的那哥儿,生得好,想来也不曾被亏待了的。”仿佛是觉得王婶说得有理,王掌柜的表情亦缓了缓。可过不了多久,他面上又被愁容笼罩:“哎,你可听说没有,那些地方,专门养了些哥儿……”说到这边,王婶慌忙地打断了他,压低了声急道:“老头子,没的说这些个腌臜事情做什么,也不怕带坏了元哥儿。那姑娘坏不了,你听我的,准没错!”元哥儿好奇地探过脑袋:“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养些哥儿做什么?”王掌柜这才惊觉自个失言,轻咳一声:“元儿,今儿个先生布置的功课你可做完了?”听见“先生”二字,元哥儿不由苦了脸:“先生今日已讲了《论语》里头的《述而》一篇,明日还要抽书……”王掌柜点了点头,又正色道:“可有什么心得?”元哥儿的脸拉得更长,支吾了良久。
看到此处,小九不由扑哧笑出声来,其实王掌柜又哪里懂得这些科举制宜的事情呢?不过是借此转移元哥儿的注意力罢了。又想起王掌柜之前揣度青鸾同长离的身份,她自小在外跑江湖,哪有什么不懂的。想起长离那张或腼腆或冷凝的面容敷粉施朱的模样,小九笑得几乎要打跌。
就在此时,镜中的景象竟又起了变化。王掌柜一家的景象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又是方才那层层叠叠的云雾。小九遽遽上前一步,朝前探去,一只手已抚上了镜子边缘,仿佛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小九只觉得一眼之间心神便沉入了其中,手脚皆不能由自己控制了。眼看便要跌向镜面,说时迟那时快,长离不知从何处蹿出,几个起落便将小九拽离了镜边。“不要命了吗!”少年低斥一句,却难掩关切之情。小九好久都回不过神来,待回过神来,长离已将一方月牙形状的白玉佩寄在了她的腰间。小九伸手去拽那玉佩,端详一回,张大了嘴巴:“这是给我的?”长离将那玉佩翻到正面,指着上头“九歌”二字:“是青娘特意叫我拿来与你的,方才我同她去,就是为了这事。外人接近三生镜,难免为它的戾气所伤。你身上没有这玉佩,三生镜自然不会认你为主,若是我再晚来一步,怕是你已经魂飞魄散了。”长离解释了一番,小九却只是茫然看着他:“你说的是什么?我怎的听不明白?”长离看她一眼,这才笑起来:“是我大意了,你同我来。”说着,长离起身,带着小九往离湖不远处的高塔去。
走得近了,小九方看见那高塔上悬了一块招牌,上书“知天命”三字。小九并不懂字,却觉得这字迹虽然苍虬,却叫她无端生了亲近之意。跟着长离往里走,只见楼内摆满了书架,而书架上整齐叠放着一册册书,竟无一处空余。小九走近书架,有些疑惑:“青娘带我来此处,竟是要找个管账的不成?这我可不行。”小九一直在云来客栈帮手,每月账房的先生都要将账本拿来与王掌柜看,账本上密密麻麻,只消看上几眼,小九便觉得头疼得紧。长离自架子上取了一本册子,忍俊不禁:“你过来瞧瞧。”小九结果那册子,只见面上写着李景愉三字,忙将册子拢在怀中:“这……这……陛下的名讳哪是咱们这些小民能写的,这可是……他们说什么来着?大逆不道,对,大逆不道!”小九的手都有些抖,却见长离不以为然,只瞧着自己有趣,气便不打一处来:“我本是扬州城内的店小二,偏被你们唬来干这杀头的活计,真真是……”长离见她气极,忙将那册子翻了几页:“你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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