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凤羽宫。
“听说你轩王叔造反,被你判以车裂极刑了?”凤榻之上,面容与东沧涅几近相同的女子斜眼冷声问道。
东沧涅站在她面前五米处,带着一张玉质的面具,声音恭敬而凉薄:“是。”
“做的不错!养了你十七年,我总算也能踏实的回南夜了!记得你的本分,我的眼线会留在这里,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会断了你的药,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藏于面具下的唇角悲戚的勾了一下,东沧涅淡淡的回答:“儿臣知道了!”
太后点点头:“嗯,知道就好,没事了,你走吧!”
然而东沧涅却未动,冲着太后行了一礼,开口道:“儿臣还有事要问母后,敢问母后何时启程去往南夜?”
太后闻言竟有些恼,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管?”
东沧涅微微摇了摇头,压抑着心底的悲怒:“儿臣不敢,只想恳求母后为父皇守满丧期再走!”
“混帐!”
这话像是触动了太后的禁忌,陡然一声怒喝,她手边的茶杯便朝着东沧涅面门袭来,东沧涅未躲,啪一声连同她脸上薄薄的面具一同碎裂,顷刻间,两张几乎相同的脸仿佛穿过了时空般对望,相比之下,一张微老略显妖娆,一张嫩薄宛如神祗。
“把你的脸遮起来!”
太后的瞳孔骤然缩起,又是一声爆喝,她气急败坏的把手边的东西都朝着东沧涅扔了过去——那张几乎与她相同的脸,简直就是噩梦!她不会承认与东沧帝生了孩子,就算真的是她生的,她也不承认!更不想看到!
东沧涅并没有抬眼看她,只是微不可见的讽笑了一下,然后便转过身,背对着太后,幽然道:“母后,这么多年,父皇对您那么好,您就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情么!”
然而,不等回答,她便边说边往外走去,音调微凉,缟白的身影纤薄如云,眨眼间,消失不见。
身后又是一声茶盏碎裂的声响,太后气的脸色铁青:“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感情!如果不是他煜煌就不会死,我又怎么会做了两个帝王的女人!”
东沧涅顿在门外的脚步继续移动,神祗般的容颜上,苍凉的笑如同颓萎的彼岸花。
——果然,又是这样的回答。
——父皇,这就是您爱了一生的女人,这就是您倾尽一切让她满足的女人。
——到头来,分明是被她害死,就连丧期她都不愿为您守。
接连的碎裂声越来越远,出了宫门之后,那张神祗般的容颜就在瞬间恢复了冷漠。
西啟国,寒澈殿。
殿内还在回响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刺耳而扭捏,带着讽刺昭示着一份屈辱的到来。
“三皇子殿下,接旨吧!”
把手里的圣旨一合,读圣旨的总管翘着兰花指,一副看笑话的姿态将明黄的卷轴递到跪在首位的白衣男子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以为这个一身骄傲的皇子会当众抗旨,不料那一身雪白的如玉男子竟伸手接了过来,低沉的嗓音分外动听:“西啟寒谢过父皇。”
然而,终究,他还是不愿意的,不然这谢恩的话不会说的如此嘲讽!
“嗯,咱家这任务也算完成了!三皇子殿下,您准备准备,六月十五是东沧女帝的登基大典,皇上说了,那天会让二皇子殿下提出联姻的请求,一旦成了,您就‘嫁’过去!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总管太监毫不掩饰的讽笑着离开,留下殿内一众宫人愤懑的瞪着他的背影,人一离远了炸了锅一般开始抱不平!
却唯有西啟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湛亮的双眼看着手里的圣旨,温润如玉的脸上漾起一抹淡而嘲讽的笑。
——‘嫁’过去!一个八尺男儿嫁给一个五尺女子!
他想着,笑意收敛,直至面无表情。
渐渐地,宫人见西啟寒一直不说话,一个个也不敢再言语,接连都退了出去。
不多时,殿外传来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直越过殿门闯了进来。
粗重的呼吸萦绕在殿内,西啟寒转头看过去,看着立在门口的少年那张和自己相像的脸微微一笑,语气无波无澜,听不见一丝情绪波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少年却没理他的话,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圈之后直直定在桌上明黄的卷轴上,粗喘的气息骤停,他脸色惨白的看着西啟寒,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皇兄,你接了!”
西啟寒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未褪,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接了!”
而后静默如死,良久,少年脸上的彻底血色褪尽,踉跄着后退一步转身离开,苍白的嘴唇抿的紧紧地,眼圈泛红,一步一步走得分外沉重,没了来时的急切。
西啟寒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陡然间,阳光透过门框刺进他的眼睛,淡淡的刺疼,化开眼底那一片隐匿的墨色,让他轻轻叹了口气。
未时一刻,念羽宫。
东沧涅坐在龙案前看着奏折,一份接着一份,慢慢堆成一座小山,半晌,日光从窗框的镂刻中泻下,直直照亮她眉间轻轻蹙起的细褶,感觉到那一丝高于体温太多的热度,她转头看向窗外,良久,眸光黯沉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折子冲着窗口叫了一声:“连衡。”
顷刻间,墨玉般的男子便悄然而至,单膝跪在东沧涅面前,恭敬道:“臣在。”
“与轩王来往密切的那些官员处置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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