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阿忆是青梅竹马,最爱做的事情,是在一起咏那一首童谣。
青梅青竹马竹
竹马头上一梅青
青梅底下竹马顶
小无猜大无外……
他喜欢伸手去抚阿忆的脸,有日阿忆烧得迷糊了,大夫都说神志自此便会不清,是他伸手去抚了阿忆的脸,阿忆昏迷中竟能将他的名字唤出来:“阿莫。”
他们爱在湖边玩耍,投食等湖里的鱼如数涌来争相抢夺,然后哈哈大笑着把石子投进去。
那时仅仅一颗石子,便惊扰了一湖平静,荡漾了当时年岁,沉淀了笑颜童真。
他们爱在古槐树下乘凉,把自己想要给彼此的东西埋在树下,然后两个人换个位置再挖出来。
她能拿到他想要送她的小家子玩意,他能拿到她想要赠他的木刀和笔墨。
他们的心意真挚了心,捧在手心的礼物温暖了凉风。
小无猜,大无外。待阿忆及笈时,两家的父母开始商议婚事。他与阿忆的爱情本该这样美好,却被那一息龙威打破。
那一日,圣旨下,他心爱的阿忆,那个无猜的小姑娘,自此便要踏入宫门。
阿忆泪如雨下,小手抓紧他的袖摆,求他带她离开。
但天涯海角,怎还有哪处明月清风容得下他们二人共享,怎还有八荒容得下他们二人隐匿。
他一指一指掰开阿忆的手指,取出自己的袖摆。
从此竹马头上失青梅,青梅底下无竹马。
但是他的阿忆是个善良的姑娘,那能踩得上那白骨累起的高位。
入宫三月,他的阿忆已然痴傻,皇帝转眼无情,将她打入冷宫。
冷宫中竟有一株姻缘古槐,阿忆日日在那里刨土挖坑,挖到手疼处,阿忆总会歪着头疑惑出声,“噫,怎么没有东西呢?”
然后,水眸迷蒙。
某一日天高阳媚,一个小太监满身伤痕被扔进冷宫。
阿忆受了惊吓,两眼红如受惊的白兔,却不后退,一蹦一蹦傻笑着往前跳。
那小太监的侧面满是土灰,阿忆的手原本也脏兮兮的,往那小太监的脸上一抹,怎么都抹不干净。
小太监似有所感,从昏迷中醒来,和阿忆两眼相触间,小太监颤着手去抚了阿忆的脸,肌肤相触间,阿忆猛如雷触,水眸迷蒙散去,竟然清明得像黑夜里的星星。
“阿忆……”小太监声音虚弱,却是将阿忆的神智唤了回来。
阿忆认清小太监的脸,如那日圣旨下时她求他带她离开一样泪如雨下,哑着嗓子轻唤,“阿莫。”
纵然神智受损自此颠傻,阿忆认能在他触碰她的一瞬间,准确地唤出他的名字。
小太监虚弱一笑,“阿忆,阿莫来陪你呢了。”
后来冷宫中,多了一抹蓝色。
这一日姻缘古槐下,阿忆蹲在那里刨土挖坑,挖到手疼处,阿忆歪着头疑惑出声,“噫,怎么没有东西呢?”
小太监在阿忆背后拍了一下,阿忆转过头,小太监捧上一支木雕的簪子。
阿忆兴奋出声,侧过头斜看着小太监,由他将木簪插在自己的发髻上,然后拍手围着小太监转圈,“阿莫,阿莫,阿莫……”
小太监轻轻拥住阿忆,问道,“还记得我昨日教你的那首谣吗?”
“记得!”阿忆俏生生笑起来,启唇催声道:“我唱给阿莫听!
青梅青竹马竹
竹马头上一梅青
青梅底下竹马顶
小无猜大无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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