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寄景
我叫王寄景,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欧阳季璟,於国国君。
我知道,我从小便不是一个让人容易亲近的人,因为父皇对我要求严格,我只能收敛心性,严肃认真地去对待每个人、每件事。加之父皇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便一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他希望我可以将祖上用血肉打下来的江山保住,他更希望我能问鼎统一大业。
小时候我不懂,为什么我不能像弟弟季绝那般在父皇母后的膝下承欢,为什么我每天醒来所要面对的永远是读不完的四书五经和练不完的武功,为什么睡前我的脑海里出现的永远是母后无奈的叹息和父皇严厉的面孔,为什么盘桓在我而耳边的是我不能理解的统一大业?
离权力中心越近的人越容易迷失本性,越是放不开。我想,现在的我已经放不下手中的权利了,统一天下也成为了我今生追求的目标。可是我觉得我比所有皇帝都好,因为我是真心实意想为老百姓做一些事。
而帝王注定是孤独的。
情事过后,看着身边的女人,我问自己,我爱她么?不爱,帝王也不能有爱,宠幸她只为她家族的权势。
午夜梦回,我总是很迷惘。我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因为我不能沉浸在梦里,我只能强迫自己醒来,然后一夜无眠。
我经常坐在龙椅上俯瞰这个皇宫,我告诉自己,这奢华恢弘的城是我的,可也是这个城将我困在这里,困在这空无一人、说话都有回音的大殿上。
我逃脱不了这孤独的命运。
22岁那年,父皇与母后外出求医,带回来一个女孩——孙翛然。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她叫我哥哥,她会给我捶背,她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一杯香浓的茶,她会给我做很多美味的事物,她会在我耳边哼唱婉转的歌谣。而我看着她在花园里展露明媚的笑颜,看着她在寒风中遗世独立,看着她在品茶时的淡然脱俗,看着她蜷缩在椅子上是的忧伤。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心,都是那么充盈。
我知道,弟弟欧阳季绝也是那么的喜欢她。可是,她看向季绝的眼神中,始终有一种我强烈到我无法忽视的爱意,以及淡淡的哀伤,我只能放手。我想,只要能够看到她便是好的。可是最终,她走了,留下了一句话:不要记得我了。虽只是一张纸条,我却可以想象出她含着,眼睛在太阳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朱唇轻启,淡淡飘出这句话的摸样。
我终究是孤独的。
她走后,父皇死了,半月后,母后也郁郁而终,我登上了皇位,困在了笼子里,只能眼看着季绝去寻她。
只是一瞬之间,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在泯灭光线,黑暗潮湿的世界里抓紧了我的权利,守候着我的抱负——统一大业、造福百姓。
直到遇见了栾流觞。
在那濛濛细雨中,她那灵动的双眸,像一束光线,瞬间照亮了我的幽暗胸膛。我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待到我发现时,我早已站在她的面前。此刻的我是慌乱的,我只能硬着头皮问她这里是不是潍城。
再见她是在烟云酒楼。
前一刻,我在卿天长老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是的,紫兰门的卿天长老是我的皇叔欧阳青天,他为了自由,放弃了皇位,逍遥四海。我想,既然他愿意在紫兰门当长老,定是不在追逐自由了。我便恳请皇叔欧阳卿天回朝助我一臂之力,毕竟,朝堂之上我能全心全意信任之人已不多,亲人更是没有。我是如此的孤单,可是皇叔还是拒绝了我,他不想拥有权力。
看见她,我突然萌生出一股倾诉的愿望,我倾述着我的志向,其实,我只是在倾述着我的孤单和彷徨。
看着她灵动的双眸,我是如此的兴奋,可是,却始终与记忆中翛然的双眸重叠不起来,原来她流露的是灵动与倔强,而翛然是灵动与淡然。最终,我只能背过身去才能不让自己的失望与怅然落在她的眼里。
翛然,栾流觞终究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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