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笑笑,内心却是在暗道陆微这个“会情郎”可不就是一语成谶了么。
但不管如何说,伴随着车檐铃铛的声响,这几经耽搁的行程总算是要开始了。
兄妹俩一人一辆马车,相当低调地出发了。
陆微倚着靠枕闭目养神,从南泱的视角能看见对方纤长的睫毛所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也许是昨夜没睡好呢。南泱将事先备好的薄毯轻轻披在陆微身上,看着几乎要埋在毯子中显得更加娇小的某人,眼睛里的暖意一点点泛起,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变得十分明显起来。
没想到十五岁之前的她是这个模样,无论怎样早慧,也还是个孩子啊。
从贤德坊出来直到出城,要经过两道门——宣华门和宣武门。相较于作为都城城门的宣武门,作为划分士族公卿与平民百姓界限的宣华门意义更重大一些,通常表现为:门外对从门内出来的人和车都会自动避让,且态度恭谨,实是不需要车夫吆喝驱赶。
陆微一手支在窗棱上,桧扇一端轻轻将纱幔挑起,透过竹帘的缝隙向外打量。
想要看什么市井百态那是不可能的,看这个要去东西两市,然而此行并不会经过这两处,因而除却有一二行人之外其安静程度与宣华门内并无太大区别。
陆微看了一会就放下帘子,继续闭目养神了。
一路过了宣武门,马车才停下来。原因是陆彦来了,等着与他们道别。
陆氏兄妹遂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纷纷聚在专为离别而设的长亭内。
在陆微眼中,陆彦此举除了显示自己时间多之外真是毫无必要。但,这是哥哥表情达意的方式,怎么都要给个面子。
陆彦却是是来表达手足情来了,拉着妹妹絮叨:
“你要乖,这次与你同行者不是吾,他可没有我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你要是路上饿了渴了可不会有人给你抓雉鸡;要是不想坐马车也不要指望能够骑马,他呀~最重规矩,你哭也许能让他心软,但是此法不宜过多使用,毕竟,他不懂怜香惜玉,见到女子落泪兴许还要斥责一句有失礼仪呢!哈哈哈……”
说到这里的陆彦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类似的事件,突然就忍俊不禁起来。
陆微:……
陆昭一直在淡笑不语,静静地待陆彦笑完,这才开口:“原来你竟担了这份心,我还是小看你了,年轻人到底是精力旺盛。”说罢,还上下打量了陆彦一番,一脸欣慰。
陆彦暗道糟糕,玩脱了,以这人身为兄长的脾性,不以牙还牙至少也得以眼还眼啊。果然,就听陆昭唤道:“阿大。”伴随这一声,陆府管家现身,朝几位小主人一一行礼,最后面向陆彦,神情严肃。
陆彦:为什么管家会在这?
管家笑着解释:“奉郎主令护送十一郎君十七娘子出城,不想遇到十三郎君您。”言下之意是这个消息本想着回去之后再说,既然碰着了那就说便说了。
陆彦:好想骑马逃离现场!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
“郎主令,十一郎君不在这段时日,其下事务交由您全权处理,功过对错一应由您一人承担。”
一言不合就派发点事做做,倒真符合自家阿父的作风。陆微对陆彦道:“君子当努力,方可不单身。”
陆彦皱眉,“这是什么话?”
声音不大,带着点急急的意味,明显就是羞恼了。
“阿微说的不错,良言逆耳,你好好想想吧。耽搁了这许久,我们该动身了,你也回吧,想来事情不会少,若有不清楚的,阿大会告诉你的。”陆昭说了一连串,就将陆微带走了,丝毫不给陆彦再说话的机会。
见陆彦仍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管家上前一步,问道:“十三郎君可要回府?”
陆彦摇摇头:“不急,你先回吧。”
这就是暂时不回了。陆府管家对于陆彦的这一决定显然是司空见惯,当下也不多言,行了礼后便赶回去复命。
陆彦虽不想现在就回府,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骑着马出了城。
京郊城外视野开阔,大片土地被圈作马场,时有三五郎君结伴驰骋,偶尔也会有一两场比赛,以增乐趣。
陆彦到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一场。观者甚多,隐隐还有叫嚷声。陆彦将缰绳递给一旁迎上来的管事,问:“有人赛马?”
“是啊,来了几个北戎人,选了马就直奔场地去了,他们也真是善骑射,这都有几个时辰了,也不知我的马可还好。”管事一边招呼一边回答,不忘心疼自己的宝贝马儿们。
陆彦笑笑,正要开口,就听不远处的赛场爆发出几声怒吼:
“一介莽夫,安敢叫嚣!”
“呵!若有本事,就下场来比一比,何必在那里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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