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覆手而立,薄唇微微向上弯起,显得极其有耐性。
卫勋怔了怔,又唤了一声:“来人!”
依旧是一片寂静……
直到此时此刻,卫勋似乎才悟了,他上当了,他上当了,北越人说的话,根本就是假的,没有伏兵,什么都没有!就连卫勋带来的部将,此刻竟也全都一个个跪在地上伏着身子,向那卫衍俯首称臣!都是怕死的废物,都是废物!
直到此时此刻,卫衍方才大发慈悲地扫了卫勋一眼,摇了摇头,似是悲悯,又似是嘲讽:“临死之前,皇兄可有良言要劝谏寡人?”
卫勋颓然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嘴角淡笑,犹如恶魔一般的男人,认命一般,可仍旧心存侥幸:“卫衍,罪不及妻儿……”
“寡人并非不曾厚待你。”卫衍凤眸幽深,那始终莫测的笑意从未到达眼底,只余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气息伴随着他脚下一下,又一下优雅而又漫不经心的动作,朝他而来,卫勋只听得那并无情绪波澜的声音仿佛在与他闲谈风月一般,缓缓道来:“造反,祸及妻儿,你应当知道。黄泉路上,代寡人向父皇问安。”
“卫衍你……你不怕天打雷劈!”卫勋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始终从未输过的男人缓步停在他的面前,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那柄还插在女奴花颜头颅上的佩剑,指间微用了力,拔起,那恶魔一般的男人俊美的面容上勾起了淡淡的笑,锋利的剑刃轻轻地抹上了卫勋的脖子动脉处,下一秒,他只觉得呼吸一滞,似有什么东西喷涌了出来……
到死,卫勋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满满的不甘与不可思议。
“陛下……”明下月手捧一块洁白的帕子上前,要伺候卫衍擦手。
卫衍淡淡松了手,任由那柄刚刚抹了勋王脖子的佩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地上,他接过明下月呈上来的帕子,在那双修长好看不曾沾染半点血迹的双手间漫不经心地缓缓擦拭……
“这就结束了?”一道既吃惊又有些惋惜的声音蓦地响起,有些突兀。
“殿下,小声些……”少儒头疼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还不断地“嘘”了好几声。
只见那姗姗来迟的闻人叹一声青色布衣,头戴着斗笠,慢悠悠地驾马赶来,却见到一地的狼狈,统共就死了两个人,一个女奴,一个勋王,但是场面却搞得有些吓人,这平叛对卫衍来说就跟捏死一只苍蝇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但看到好端端的一场叛乱,竟然真的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结束了,闻人叹还是不免有些失望,他原以为好歹能在城关那看到卫勋英勇的男子气概的一面,这才不辞辛劳地与少儒奔波一趟,谁知去了,却是什么也没瞧见,等他返程想要看个热闹时,就看到卫勋那草包就这样冷不丁死了?
好歹也该反抗一下啊……
少儒跟在自家殿下身后,也有幸见到了那位传闻中杀伐决断却心狠手辣的年轻的北周帝卫衍,只见那帝王一身优雅的白袍,一举一动都仿佛春风化人,这哪里是来平叛的,连个护甲都不穿戴,简直就如同在自家后院闲庭散步一般!
卫衍淡笑着抬头,目光亦从手中的帕子中抬起,扫了眼那堂而皇之在嵩城中进进出出的闻人叹,他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似乎根本就不诧异他二人此时会出现在这。
凭少儒这般随着闻人叹走南闯北,亦是见识过北越无数皇权中心的当权者的人,见到了卫衍,心下仍是不住地欲折服于卫衍那与身俱来尊贵和高雅莫测的气质,少儒率先下马,向卫衍行君臣之礼:“北周皇帝陛下莫怪,臣下与殿下今日原打算出关,只是这勋王伏法了,出关文书一时也不知该呈予何人,方才折道返回。”
“北周皇帝陛下,你就这么杀了这勋王?”闻人叹不嫌事大,慢悠悠从自己的马背上翻了下来,也不脱斗笠,就这样大赤赤在卫勋的尸体前蹲了下来,啧啧了两声:“你也不怕别人说你残害手足?”
就算卫勋造反,毕竟是皇室子弟,又是北周先皇后的嫡长子,卫衍就算要宰了他,好歹也要走个过场,将人送到刑司问罪,该杀该宰也得给个体面不是。
“北周皇帝陛下,我家殿下他,他……”少儒北自家殿下的一番话急得脸红脖子粗,殿下不说话他已是谢天谢地了,这不是添乱吗?还想不想安然无恙从卫衍手里离开,回北越去了?
“三皇子游历诸国,不巧在这里让你碰上了这样的事,倒是让三皇子见笑了。”卫衍却不怒反笑,那凤眸微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侧的明下月,吩咐道:“传寡人的令,让人为三皇子验了那过关文书,送三皇子上路。”
那一句“送三皇子上路”听得少儒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盘算着若是不能安然无恙护送着三殿下回北越,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方式自我了断,既能体面些,又能咽气咽得痛快些。
“是。”明下月自然不敢怠慢,陛下若想为难这闻人叹,他早就在入城的时候就被截下了,何至于这时候再阻他回北越?
那头戴斗笠的闻人叹起了身,终于规规矩矩地朝卫衍行了个北越之礼,但那斗笠下的一双桃花眼却是微微地流转,眼角的那一点泪痣便显得越发妖冶,对于卫衍竟然这样好脾气,闻人叹那精明却又懒散的眼底,难得地泛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
有了卫衍的特赦,闻人叹出关的事并没有受到勋王造反的事的影响,官道上亦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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