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在渐浓的夜色愈加白亮,千万朵雪花在夜幕上画上一条条明亮的白线。
他打开门,探出头向外张望。深沉的夜,安静得几乎能听到雪花摔在地上的惨叫。
其实,他不必多此一举地打开门。门上千疮百孔,足令他以任何角度毫无遮拦地观察外面。
这次,他只能又失望了。低着头,两串泪珠从脸颊滑落,他沮丧而又缓缓地关上门。木门碰在门框上,发出轻微的哀鸣。
他艰难地爬上了炕,摆了个“大”字,无力地躺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突然,他猛地坐起,跳下了炕,奔到土灶旁,从灶脚的柴中抽出几根,塞进了灶肚里。
那堆柴全是歪歪扭扭的瘦枝。因他还远不到十岁,只能捡些落在地上的枯枝。
枯枝多是慥的,引火时只冒烟,极难起火,因此,窄小的土坯房里很快被浓烟笼罩了。
他连咳几声后,憋着气强忍着。如此一来,眼就吃了大亏,被熏得疼痛。右眼闭上,左眼却眯着,侧着头,尽可能地避免浓烟地直接侵害。
也许是上苍可怜这个孩子,枯枝上终于起火了,火势虽比如豆的烛光还微弱,但已经能令孩子欢呼雀跃了。
他压制住了兴奋,忙鼓起腮帮,轻缓地吹着。
火逐渐变大,开始跳跃。
这时,他才想起锅是空着的,忙小跑着去拿盛水的罐子。罐子里的水已经结冰。他取下木擀杖敲下几块大的,丢进锅里。坚硬的冰块砸在铁锅上,发出几声“当啷”。
他抱起盛面的罐子,直上直下地往小木盆里倒。面只能遮住盆底。他蹙眉看着,发现罐底有些面粉黏着,伸进手仔细地抠着。抠出的面粉竟也有一小把。
待冰成了沸水,他倒进面粉,用筷子搅着。间或沸水溅在他的手上,都被他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佝偻着身躯,疲惫地走向小土屋。若在白天,人们一定会忍不住多瞧她几眼:头发已白了大半,额头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睛浑浊不堪,脸粗糙得仿若砂纸,嘴唇几道细长的裂纹。她习惯性地焦虑地舔舐嘴唇上的裂纹,但润湿却加重了疼痛。为了抑制疼痛,她努力掐自己,但皲裂的手掌的血肉清晰可见的裂痕就会张大,引起深入骨髓的疼痛。
这也难怪,在寒冷的冬季,她却还只是穿着秋季时的衣服和鞋子。
土屋的火光昏黄,但足以使逐渐靠近的她的影子越来越细长。
站在门外,她就闻到了浓烈的烟味儿,心当即“咯噔”一下,猛推开门。
门因猛烈地一推,重重地撞在墙上,又强烈地反弹。
她一把揪住愣怔着的孩子,不由分说,狠狠地抽了几耳光。
孩子的脸颊顿时红肿,但他咬着嘴唇,任由泪水在眼眶里转悠。
她又猛地把孩子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孩子推开她的双臂,骄傲地指了指锅。
她困惑地走过去,掀开锅盖,才明白了。
恼恨交加,她开始狠命地抽自己的脸:“娘亲错了,娘亲错了……”
“娘亲!”孩子大叫着,努力抱着她的两臂。
深夜,她搂孩子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幽幽地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就不哭呢?哪怕哭出来也好。”
翌日,孩子醒来时,发现母亲并未如往常那样早已离去。
妇人躺在床上,脸部如夕阳红,呼吸困难。他伸手摸向额头,不禁惊呼一声,仿佛被火烧了一般。
他忙把家中仅有的一床被子铺在母亲身上,匆忙跑出去。
他找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医馆,才进去就头如捣蒜地磕。正在把脉的大夫和排成长队的病人都吓了一跳。
他哭腔道:“大夫,您去救救我娘吧……”
一声比一声惨,他跪在地上哀求不止。
大夫见状,不好拒绝,只得拱手道:“诸位,容老朽去去就来。”
其中几个豪爽的人当即叫道:“尽管去吧。”
“实在太可怜了。我们可以等会儿。”
……
他又转向这些好心人磕头。
大夫一把扯起他,说道:“走吧,别耽误了诊治。”
他在前领着,大夫和背着药箱的学徒在后面紧跟着。
大夫远远地看见破旧的土屋,不由得蹙眉。学徒看见几乎家徒四壁的屋子,更是长叹一声。
他仿佛没有看到,指着躺在床上的母亲说道:“大夫,您快瞧瞧吧。”
大夫走过去,坐在炕沿儿,认真地把脉,又摸摸她的额头,说道:“是感染了风寒,待我开一副药方。”
女人听了,连忙说道:“我没事。我很好。我家穷,没有银子给你。”
她不顾别人的劝阻,硬挣扎地坐起,下炕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忽然晕倒在地上。
三人将女人抬到炕上。
孩子一脸严肃地说道:“您尽管开药方,银子我一定会给你。我可以出去做工。”
大夫摸着孩子的头说道:“好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尽管安心。”
过了一会儿,大夫将药方递给他。
他抓着药方就往外冲。
然而,药房伙计明显没有大夫那么好心,认定了只有收到银子才会抓药。
孩子见苦苦哀求无济于事,终于心灰意冷。
他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经意走到了魏府,一个激灵,下定了决心,跪了下去。
两个持棍的护卫见了,其中一个忙回去禀告家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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