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倭正营就这一件大案,所以我自作主张,先替营正提取卷宗,方便营正查阅。”
崔六郎脸上堆满了笑容,回答得十分妥贴。
既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献媚,又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高傲架子。
苏大为点点头:“你倒是会办事。”
“营正过奖了,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崔六郎笑眯眯的道。
比起周杨,他的待人接物更加周到妥贴,这种是世家的传统,不是周杨这种寒门出身的人能学会的。
用后世的话来形容,这就是一个人的“情商”。
苏大为看着手里的卷宗内容,久久翻过一页。
此时的情形很奇怪,平日里周扬与崔六郎势如水火,这还是他二人第一次这样安静的站在一块。
在苏大为面前,两个过去倭正营最大的掌权者,现在都偃旗息鼓,大气都不敢出。
很多事,只有当时站在此处,才能明白。
苏大为和原来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他的面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不一样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形的气势,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绝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经历过战阵,在千军万马中厮杀活下来,身上自然就有一份铁血之气。
而苏大为的气度,在这份铁血下,显得犹为沉凝和冷静。
几乎令周扬和崔六郎生不出任何别的念头。
对彼此,他们互相看不顺眼。
可在苏大为面前,二人俱都是老老实实,甘心放低身段。
良久之后,苏大为将卷宗合上,问出几个问题。
“最先发现的是谁?”
这一点犹为重要。
周扬与崔六郎对视一眼,表情各异。
崔六郎开口道:“营正,是我的一名手下,最先发觉不对。”
苏大为手案在卷宗上,双眼低垂,平静的道:“你将当日之事,细细讲来。”
虽然刚才他看过卷宗,可卷宗毕竟是冰冷无情的文字。
托古人记录简略,惜字如金之福,苏大为也只能有个粗略的印象。
现在,他想听听崔六郎和周扬对此事的描述,便于他理清脉络,找出头绪。
“大约是在半月前……”
半月前,属于倭正营的一名“蛇头”,在西市发现一名扒手。
蛇头,是地下替倭正营办事的外围线人。
就像以前丰邑坊的“老鼠”一样。
大唐长安西市三教九流,五湖四海,东西商人,技工百家无所不包,龙蛇混杂,在这样的环境若想办案,想要如鱼得水,就非得有聪明可靠的“蛇头”不可。
本来一名扒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引起蛇头的注意,可巧就巧在此人刚好眼拙,对着属于倭正营的一名蛇头下手。
结果东西没偷到,反倒被蛇头发现,把人抓了,一番审问,知道此人是从外地来的。
本来按着规矩,要么砍掉他一只手,要么找个地方埋了都是正常操作,全凭蛇头心意。
不想在搜索此人身上时,却发现一桩大事。
这人在对蛇头行窃失手前,还曾偷过别人,在他身上倒有两三个钱袋。
其中一个,颜色形制特别,打开后,里面装的除了一些铜钱,就只有一封信。
信不出奇,奇的是写信人和收信人。
写信的,赫然是东瀛会馆的一名商人,而收信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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